经济遇到困难就想到用刺激政策,除此之外,还有没有更合理且管用的办法?
观察和解决问题的思路要有一个调整。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经历了30多年10%左右的高速增长,过去十年进入增长阶段转换期,到去年为止,增速还在6%以上;逐步转入中速增长平台后,今后十年,仍有可能保持5%-6%或5%左右的增速。这样的增速明显高于美欧日等发达经济体。
前段时间讨论中国经济增速,一种观点主张通过大力度刺激政策“保六”。如果中国远高于发达经济体的增速靠的是刺激政策,那么发达经济体这些年空前宽松的宏观政策至少也应该将其增速提到6%以上。
我曾经用一个例子说明宏观政策的作用,假定宏观经济如同一个水深2米的泳池,水面会出现波动,宏观政策可以使这种波动减小,但水深由2米变成1.5米或1米,或者反过来,由1米升到1.5米或2米,宏观政策是无能为力的,这要靠结构性潜能。
中国经济远高于发达经济体的增速,主要靠的是结构性潜能。这种结构性潜能,就是经济学上所说的后发优势,通俗地说,是作为一个后发经济体,在技术进步、产业结构和消费结构升级、城市化进程等方面的发展潜能。
在中国高速增长期的相当长时期内,高增长靠的是高投资,而高投资主要由基建、房地产、出口等驱动。经济由高速转到中速,这些结构性潜能逐步减弱。
转入中速增长期后,需要有新的结构性潜能替代,这就是我们通常说的增长动能转换。
发达经济体增长对宏观刺激政策有更多依赖,因为它们的结构性潜能已经很少了,增长主要靠更新性需求拉动,如房子破了,需要翻修;汽车老了,换个新的,等等,靠边际更新维持经济增长。
所以,现阶段的中国经济,不论是短期内应对疫情冲击稳增长,还是未来一个时期保持中速增长,着眼点、立足点都应转到结构性潜能。我们还有结构性潜能可用,还没有到山穷水尽、不得不主要依赖刺激政策的地步。
任何时候都会有宏观经济政策,但在促进增长意义上,这类政策仍是短期和相对次要的,且应与结构性潜能相配合。
(作者为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副理事长)
本文摘编于2020年4月27日北京日报《建设都市圈:稳增长和高质量发展的新引擎》
来源 北京日报客户端|作者 刘世锦
编辑:袁昕
流程编辑 刘伟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