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最神秘的国家之一,沙特阿拉伯王国(以下简称“沙特”)对签证的控制严格,外人很难窥见他的真实面目。笔者在沙特共参与了三个施工项目,以下为个人的所听、所感和所得,简单写来,算是再次体验一番曾经在沙特工作的心路历程。
市场环境
沙特市场的重大项目多属于皇室集权,业主为了规避自身风险,在设置合同条款时常提出很多苛刻条件并带有隐形条款,尤其是政府性工程往往强制使用其规定的合同范本。近年来,由于石油价格的下降,沙特财政收入减少,导致在建项目的拖款现象频发,同时对计划上马的项目暂时叫停。
沙特属于卖方市场,材料设备的价格降幅空间不大,对项目的利润空间进一步压缩。近年来,沙特实行的本地化政策,使承包商更多地选择当地供应商,这对材料的采购计划提出更高要求。沙特政府要求在沙注册公司要雇佣一定比例的沙特籍员工,同时提供较好的工作环境和福利待遇。外国人在沙特工作需要办理工作签证,而且费用近年呈直线上涨的趋势,造成大量外籍工人的流失。
沙特禁止进口不符合伊斯兰宗教规定的产品以及特定产品,进口食品要遵守有关健康和卫生法规。沙特的平均关税为5%,且清关非常严格,退回率高。
税制
对在沙特境内注册的承包商而言,最主要税种为扎卡特税和增值税两类。
扎卡特税又称天课,根据伊斯兰教法征收。计税依据为纳税人的所有资产及活动产生的收益、利润、股息、红利等一切收入,税率为2.5%。纳税人应当于每年进行纳税申报。无扎卡特税的证书将直接影响到工程款的发放。
根据海湾国家合作委员会实施增值税框架协议的约定,沙特阿拉伯王国于2018年1月1日起征收5%的增值税。自2017年第三季度开始,沙特税务部门开放纳税人注册工作,从事商品或服务销售的,年销售额在375000里亚尔以上的纳税人应进行增值税注册;从事商品或服务供应的,年销售额在187500里亚尔以上的纳税人应进行增值税注册。同时明确规定,不针对汇款资金征收增值税,但需要汇款发起人缴纳汇款总额5%的汇款税。
合同管理
涉及的主要工作有主合同管理和分包合同管理。
沙特业主会给各承包商发投标邀请函,低价中标。由于业主的合同条款苛刻,项目施工过程中的变更索赔难度很大,只有深入解读合同条款才能对变更和索赔作出正确判断,并且规避不利事件的发生。一些承包商对沙特业主违约索赔怀有不现实的预期。有研究机构的报告认为,沙特法律会明显偏袒当地人,极少给外国人和机构与当地人平等的机会。中国公司不能太过指望用法律手段来找回损失,应尽力保护自己,避免授人以柄,要保留好索赔证据,不放弃追索和法律诉讼的权利。
对于总价合同,需要承包商提交分解的合同价格表,以作为每月申报账单的依据。分解合同价格时,建议多将金额放在前期工作和较容易完成的工作中,一方面可以缓解前期项目资金压力,另外也可更快更多地获得账单收益而有利于项目资金流的正常运转。同时,要尽量降低测试试运行的支付比例,因为项目后期业主会以未完成系统性的测试试运行为由暂缓资金审批支付。
针对变更和索赔,首先要具备变更索赔的意识,任何与主合同内容不符的变动都要及时关注和评估,及时提交变更申请,并详细记录事件的时间、内容、处理过程和目前状态、费用和工期影响等,直到事件关闭。想要在沙获得完全是业主责任的工期索赔非常困难,需要从一开始便抓住每个索赔点,分类汇总并及时记录每个索赔点的进展情况,及时分析是否影响到关键路线,可视项目执行情况提交索赔申请。
分包合同管理,主要包括专业分包商的询价、谈判,及协助现场及其他部门催促和管理分包商。作为卖方市场,分包商对于履约的意识较差,经常影响项目的计划和施工,因此寻找分包商必须评估其履约能力、公司规模、资金情况以及公司业绩。为有效控制分包商,在合同谈判时一定要求对方提供保函或者抵押支票。另外,在编制分包合同时,要与项目部各部门联合会审,将分包工作内容和条款界定清楚、全面,尽可能避免分包变更和索赔的发生。
设计和图纸
业主一般只提供初步设计作为设计思路,具体的施工图需要承包商进行细化。沙特施工标准多以欧美标准为主,这给中国企业在细化设计时带来很大困难,往往造成国内设计单位的图纸“营养不良”,而当地设计公司效率很低,且综合性的考虑不足。这也是对工期产生影响的重要因素之一,甚至决定项目的实施成本。
沙特房建项目需要统筹协调土建、建筑、机电和电气等各专业,检查各专业之间的冲突,实时、相互之间进行碰撞,综合考虑。如有疏忽,将造成大量返工或者合同风险。发现冲突,需要承包商主导澄清或者优化,并做好记录,为后期索赔提供依据。由于部分工作专业性较强,不得不寻找专业分包商,而相应的设计和图纸也需要分包商绘制,这就要求总包商在加强自身管理的同时,严格审核分包商的图纸,避免后期的冲突和困扰。
业主在设置合同条款时,往往引用各类规范,相互穿插和索引,使得监理在审批和验收时不得不参照更高的规范。所以,照图施工有时候也无法成为变更索赔的有力依据。同时,以阿美项目为例,监理只负责对施工图的知情,不予批复,承包商需自负责任。在细化设计时,还应充分考虑工程设备的数据。因为沙特没有统一的国家标准,所以存在各类标准规范下的材料和设备,设备的尺寸、功率等因素也决定着设计和图纸的绘制。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功率达不到,则机电或电气等的参数也会发生变化,甚至影响初始设计。
材料报批和采购管理
永久性材料在采购之前,必须得到业主对其技术参数、样品、花色选型和与其他材料是否兼容等的批复,所以在项目初期,应对所有永久材料进行梳理,按重要性排序进行信息采集和价格谈判。
以阿美项目为例,其对材料管理有一套固定的工作流程,流程冗长且繁琐,各流程之间必须做到完全对接,忽略任何一个步骤,都将影响材料的进展。阿美项目对每种材料进行分类,共五个等级,等级1及以上的材料需要第三方检验机构进行生产过程中的检测。
为达到节约成本,从询价和谈价阶段就应开始策划筹备。就询价来说,应向供应商提供明确的技术要求和项目所需的材料总量,根据供应商提供的报价及项目投标预算价格,初拟比价表格。
根据已批复厂家的报价情况,选定好一家或多家供应商,通过多轮次、多级别的谈价和压价过程,使其相互竞争,尽大地获得利润空间。同时可以签订总合同,分批进场。沙特的生产资料和施工材料匮乏,基本以进口为主,当地的储备也很少,为保证材料的供应及时,申请部门应实时制定材料采购滚动计划,掌控好工程量,提前备货。
由于履约意识和服务意识较弱,往往供应商(包括分包商)的到货和履约会出现滞后,这对项目部的管理提出了挑战。因会受主观因素的影响,在催促过程中难免会出现激烈的言辞,这就需要有人扮演“和事佬”的角色,一唱一和,避免出现僵持局面。同时,为防止纠纷,在与履约困难的分包商(供应商)最终结算时,应要求其在最终结算表上签字盖章。
质量管理
质量管理的相关工作包括质量保证(QA)和质量控制(QC)两部分内容,也就需要对等的QA经理和QC经理负责工作的开展,同时按照作业人员比例配备各专业的质检员和质量主管。以阿美项目为例,每25个作业人员须配备1名QC质检员,每8名质检员需配1名质量主管。特别注重施工技术方案和实验室等质量保证的可靠程度。既有组织上的保证,也有过程中的控制。
根据质量体系文件要求和质量控制程序,在每完成一个相关作业项或者开始一项新的作业项前,须通过验收检查。质检员的配置和工作效率,也往往影响着施工进度的快慢。
人员管理
在沙特实施工程管理,人员的配置和定额不能完全参考国内或其他国别的经验。在项目成立时,需要对关键人员(项目经理、施工经理、设计经理、采购经理、QA/QC经理、安全经理、专业工程师等)报业主批复,只有批复的人员才可以担任相关工作。基于人员属地化要求,对外籍人员的管理显得格外重要。充分发挥外籍雇员的主观能动性和积极性,对优化人员配置和节约项目成本将发挥很重要作用。在其位,必须谋其政,以绩效进行统一考核,中方人员应与之配合,取长补短,虚心接受。
沙特用工,须经过工作签证指标申请和审批,由于需要政府层层把关,从申请到审批完成基本需要四个月,再加上招工,办理护照、体检和居住证等环节,耗时较长,因此需要对工效进行提炼,对人力资源的配置早筹划、早着手。工作签证指标申请和办理的时间长,且具有不确定性,需要招聘第三方劳务人员作为补充。用工合法化,是项目部要面临的问题,需严格审查其人员的证件,并提供授权的用工文件,避免劳工部等部门审查时发现漏洞而给予高额罚单。同时,应对劳务公司和名下的劳务人员进行编号管理,在工号卡或者考勤单上标识,便于核查。劳务公司的账单支付切不可按时发放,可适当延后,防止其收款后自行离场,而造成工作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