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瀛璐
中国当代作家汪曾祺,爱美食,也爱喝酒,被长女戏称为“泡在酒里的老头”
本来喝酒是最日常不过的行为,但作家饮酒,犹为人津津乐道,许是因为写作是一件创造力极强的工作,在这项事业中,酒精成为陪伴,既是寻找自我的“树洞”,亦是凸显才华的“出口”。其中作家与酒的关系,似林语堂所言:“酒在文学上比别样的东西更有重要的贡献,饮酒有助于人类的创造力。醉的人似乎是很自得的,在这个时候,人类介于事实与幻想间的创造力,便比平常更高了。”
凭借着独特的职业素养,大作家们有着自己的一套独特“酒经”,把醉里乾坤、壶中日月描绘得口口入韵,回味悠长。
如郁达夫说鲁迅:“他酒量不大,但却老爱喝一点。主要是黄酒。但五加皮、白玫瑰他也喝,啤酒、白兰地他也喝。”
又如丰子恺搬进重庆沙坪坝庙湾特五号“抗建式”小屋后,晚酌就成为乐事,也是白天笔耕的慰劳。“我不喜吃白酒,味近白酒的白兰地,也不要吃。巴拿马赛会得奖的贵州茅台,我也不要吃。白酒含多量酒精的,我都不要吃。逃难中住在广西贵州的几年,差不多戒酒。广西的山花、贵州的茅台,酒精含量都高。”此次搬到沙坪后,便爱上了“渝酒”,这是重庆人仿造的黄酒,全因黄酒不易醉,丰子恺觉得“吃酒图醉,放债图利”,容易醉人的酒不是好酒。能在晚酌中看儿女们升级、毕业、任职,此刻的一杯酒,少了激烈,多了温馨,流淌身体恰到好处的温热,便是“满眼儿孙身外事,闲将美酒对银灯”的追求。
林清玄写《温一壶月光下酒》:“春天的时候可以面对满园怒放的杜鹃细饮五加皮;夏天的时候,在满树狂花中痛饮啤酒;秋日薄暮,用菊花煮竹叶青,人与海棠俱醉;冬寒时节则面对篱笆间的忍冬花,用蜡梅温一壶大曲。”“喝酒是有哲学的,准备许多下酒菜,喝得杯盘狼藉是下乘的喝法;几粒花生米一盘豆腐干,和三五好友天南地北是中乘的喝法;一个人独斟自酌,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是上乘的喝法。”
海明威
周作人对中外酒都有心得:“黄酒便宜,市场可以买喝。白干未免太凶,喝了口腔内要起泡,山西汾酒与北京的莲花白可以喝少许,也总觉得不很和善。日本的清酒我颇喜欢,只是仿佛新酒模样,味道不很静定。蒲桃酒与橙皮酒都很可口,但我一位最好的还是勃阑地。我觉得西洋人不很能够了解茶的趣味,至于酒则很有功夫,绝不下于中国。”
20世纪20年代,美国饮酒之风盛行。菲茨杰拉德说,他们那一代像美国人一样饭前喝鸡尾酒,如法国人一般喝烈酒、白兰地,似英国人一样喝苏格兰苏打酒,这就像噩梦中的大型鸡尾酒会一样,混合在一起。这种饮酒法映射在《了不起的盖茨比》中,便成了混乱的酒醉场面,觥筹交错,一夜梦醒。
海明威游历过很多地方,每到一处,就会尝当地的酒,1941年,海明威以战地记者的身份访问中国,在广东他爱上当地的蛇酒和鸟酒,开心地给朋友写信介绍酒的配方。临走前,还特地在一个村子里买了一壶蛇酒,准备带回去给美国朋友。在《永别了,武器》里,他写:“我真该叫他们威士忌不要加冰,冰块要另外放。因为这样你才知道威士忌有多少,不至于加了苏打突然弄得太淡。我宁可买一瓶威士忌,叫他们端冰块和威士忌来,这才合理。上好的威士忌非常怡人,这是生命中怡人的享受之一。”即使躺在医院里,海明威还是会“喝一小瓶香缇红酒佐餐,然后又喝一杯咖啡和一杯干邑白兰地”,同时翻阅着从美国寄来的报纸。他习惯饭前喝苦艾酒,饭间喝红葡萄酒,运动前喝伏特加,最后喝威士忌加苏打。晚上还要到酒吧喝酒,消除白天写作的疲劳,十分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