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被我们认为的迷信,在最初和科学可能是没有区分的,比如炼金术和化学,占星术和天文学,以及催眠术与心理学。催眠术最早的记载是2500年前的古埃及,在一座地下神庙里记载着这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他们就在这个状态下给神做祈祷。后来这种精神状态也被古罗马的医生用来治病,因此我们看到,催眠术的雏形是巫术。
要解释催眠术,首先要从暗示说起,人类不仅仅生活在有意识的世界中,还生活在无意识世界里。有意识是指我们有目的有计划的生活,比如去工作,去学习等等。还有一些是无意识的生活,我们会接受大量的暗示,其实我们每个人每天接收大量的暗示,比如我们人类的从众效应,我们会从朋友口中判断一个人的好坏,我们会相信销量最高的产品。
暗示是如何起作用呢?拿集体无意识为例,这些集体无意识被刻在我们的基因当中,这些暗示源于我们原始社会当中的顺从。在原始部落当中,酋长是最优秀的先知,他拥有着丰富的经验,人们趋于本能地相信酋长所下达的命令,由此人们逐渐形成对权威的遵从,从而降低自己的判断力。
暗示也是从顺从开始发生作用的,如果从心理学角度解释,被受术者对施术者有权威式的信任,并且施术者总是施加这种暗示,让受术者产生出舒服,舒适的感觉,那么施术者就会对受术者进行催眠。
如果从巴普洛夫生理学角度分析,催眠是一种条件反射,即催眠师总是制造出一种与睡眠相关的情景,再将这种情景与催眠状态相关联,不断地将情境和催眠状态相联系,于是形成了一种条件性反射,在进行下一次催眠时,只要出现相应情境,就可以逐步引入催眠状态。
用高级神经活动的兴奋和抑制过程,也可以解释催眠的原因。施术者通过暗示,使受术者中枢相应部位产生了兴奋,而暗示作用的逐渐增加,即施术者不断施以有效的暗示,那么受术者相应部位的兴奋随之增加;相应的其它中枢部位的抑制程度渐次增强,于是就形成了一条狭窄的意识通道,在这条通道内的信息,如施术者的言语等,可以被灵敏地觉察到,而这条通道之外的信息则少有反应,或根本不反应。因此,受术者总是能够很精确地完成暗示,甚至完成一些不可思议的,大大超出受术者本人能力之外的事情。
弗洛伊德将个人的心理结构分为意识和潜意识两个大的层次,二者之间为前意识,潜意识为压抑而生,人们那些有悖于社会伦理的欲望,由于难以被意识状态所接受,因此会被压抑到潜意识当中去,会受到前意识去看管,它会守着通往潜意识世界的大门。
催眠术于是就利用人类接受暗示的本能而逐渐瓦解受术者的防御机制,这些催眠师往往利用单调,容易让人产生疲劳的刺激,让受术者身体的某个部位逐渐脱离意识控制。
最早实施催眠术的人是梅斯迈,他在1780年开始研究这种神秘的“巫术”,他是一位精神科的医生,但是他却用“巫术”的方式来研究这门科学。要知道在1780年,牛顿也刚刚去世没多久,牛顿到死之前还在研究神学,能掌握科学研究方法的科学家,非常少,所以梅斯迈研究方法离科学思维差的很远。
当时人们相信,生物都是拥有磁性的,人们之所以会精神错乱,是因为磁场的干扰,如果能够调整磁场,把外界磁场能传给患者,那么这位患者就能够被治愈了。
他的诊疗室非常神秘,黑暗的屋子里,四周都挂上厚厚的窗帘,在房间的正中央则放了一个大水桶,水桶周围插着16个磁棒,屋子里还有唱诗班,他们这些唱诗班的修士会一边挥舞着鞭子,一边吟唱着法术,还时不时摸一摸病人的脑袋,戳一戳病人的肩膀,而这些病人在他们的指引下,大多数会出现神情恍惚的状态,甚至很多人会出现痉挛,嘴里不停地大喊大叫。
经过他治疗的人,据说感觉好多了。梅斯迈在当时几乎成为名人,很多社会名流以及演艺明星等,都纷纷来找他。这个时候催眠术的研究依然有很强的巫术色彩。
最终他的研究引起了当时国王路易十六母亲的关注,她对此深信不疑,而路易十六却怀疑这项研究,他于是就派人去调查,其中就有著名的科学家拉瓦锡,他是第一个测量空气成分的科学家,也是现代化学的奠基人。还有本杰明·富兰克林,他不但是美国的国父,而且还是一位科学家,我们课本当中用风筝引雷电就是他。
后来他们认定,梅斯迈这套理论是违背科学的,那些所谓的疗效不过是病人们臆想出来的,和我们医学当中吃安慰剂一样,是一种心理作用,于是就禁止梅斯迈继续行医。因此第一次关于催眠术的研究,实际上是夭折了。
进入上个世纪60年代,还有很多人在偷偷研究这项技术,其中就有一个外科医生叫布雷德,他认为自己有责任揭穿这个骗术,他就在一个瑞士医生做磁疗的时候,自己在旁边找茬。
后来他发现,去掉那个大水桶,还有旁边的磁棒,只要用语言指引病人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就能够达到让人催眠的效果。当时的做法是在半空中吊着一个盛满水的杯子,于是病人总是仰着脖子,不到几分钟就会累,因此眼皮就会发沉,这时候很容易让病人进入催眠状态。所以布雷德医生把这种诱导手段,称呼为催眠。
从此之后,催眠术发展出很多学派,这些学派并没有推进催眠的科学研究,而是用自己的主观臆断来解释催眠。比如当时的南锡学派认为,催眠是一种语言暗示,但是这种主观猜测是无法验证的,因此这门学科因为缺乏可量化的测量,一直处于停滞状态。
直到1890年,著名的精神分析师弗洛伊德开始了他的研究,他发现在他的诊所里,只有不到10%的人能够被催眠,之后他就越来越排斥这种治疗手段。等到他完善了一整套心理学理论的时候,很多人也不碰催眠研究了。
催眠术研究的进展一直等到二战之后,这时候催眠是心理学中的一个重要的分支,而且美国在临床实验上,也验证了催眠术,因此直到1958年,催眠术才正式被医学所承认。
因为二战后,特别是越战,有很多有心理创伤的患者需要心理治疗,这时候很多心理医生在临床上验证了这项理论,才有了大量的科学数据,催眠术才被科学承认。另外和催眠相关的都已经科学化了,比如神经学科,所以催眠作为一个现象就有了可研究的范式。
人们的科学研究也是这样,很多刚开始也许被认为是巫术,当有一个研究范式之后,就可以研究那些我们以前所不能理解的事物。比如化学,就是在牛顿去世之后30多年,因为有了可量化的称重,以及量杯,密闭容器等工具,才得以发展。
同时我们发现,对于潜意识的研究只是冰山一角,人类的潜意识有着巨大的能量。虽然催眠能够用科学的方法研究,但是对它的研究依然没有我们对化学、物理学这些学科深入。或许等到我们人类有了另一个研究范式,或者新科学研究工具的出现,我们才能真正能够搞懂催眠,以及它背后的潜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