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九黎

你想象过一份20年的友谊吗？

十几岁的时候，朋友遍地。三十岁的时候，那些人大都消失在了通讯录。到了四十岁，如果还有人陪在你身边，那一定是大浪淘沙后，淬炼出来的真友谊。

这种友谊，大S、小S、阿雅和范晓萱就有。

01

在台北，有一所赫赫有名的艺术高中，叫华冈艺校，从这里走出的校友，很多都成了人们熟知的艺人，像阿信、林志颖、杨丞琳。

当然还有大小S和阿雅，她们的相遇，就在这里。

开学伊始，为了凝聚新生与学长学姐之间的感情，学校带大家到农场住一晚。

在前往农场的游览车上，全校近千人，小S恰巧坐到了阿雅的旁边。

小S说她喜欢迈克尔·杰克逊，阿雅说她爱猫王，两人一聊就是三个小时。

到了农场，小S如获至宝地把阿雅介绍给大S：“这是阿雅，她超好笑。”

从那天开始到毕业的三年之中，她们每天都在一起。

盛装打扮去圣诞派对、看街舞表演、参加各种有趣的活动。

她们也见证了彼此为爱情变柔软的模样，看到了对方在失恋后大哭的模样。

几个爱玩爱闹的人在一起，当然少不了恶作剧。

有一次小S和阿雅打赌，居然一起去亲吻垃圾桶，第二天两人双双高烧、发水痘。

年少时的友谊，是最纯粹的完美关系，没有利益、算计，只有相互吸引、臭味相投。

而那时的范晓萱，早已凭借14岁时的一个广告片，被唱片公司相中，成为炽手可热的歌手。

她的第一张专辑

《rain》就以20万销量一炮而红。

人们喜欢她甜美的笑，叫她小魔女。可骨子里，她是叛逆的。

于是又一个气场合拍的人，走进了大小S的姐妹团。

她们的相识亦带有浓浓的团队色彩。

S姐妹和范晓萱三人在一档节目中相遇，范晓萱问她们，腋毛是用拔的还是刮的。

大小S都觉得范晓萱太有意思了，这种人无法不和她做朋友，于是就发展成了好闺蜜。

你是什么样的人，就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四个脾性相合的人，就这样拉开了一段长达20年的友谊。

02

初入华冈艺校时，大S已经和金城武拍过饮料广告，加上她长相甜美，已经有一些知名度。

在读期间，大小S组成了ASOS团体，开始走红。

她们一起唱歌跳舞，一起在大家面前搞怪。

1997年，《娱乐百分百》开播，大小S担纲主持人。那时候的小S，不会站位，也不会主持，完全靠大S带着。

最初大S主持《娱乐百分百》时，她还没有开始走优雅路线，经常在节目中扮鬼脸和小S比丑。

而阿雅真正入行，就与S姐妹有关。

她从最初的陪小S工作，渐渐开始参与节目。

节目上要找观众演短剧，大小S就特意找坐在观众席的“关系户”阿雅上来演。

开记者会，她们就让公司找阿雅当主持人。

阿雅自己也抓住了机会，她从助演观众升级为助理主持，很快又成为签约主持人。

1999年阿雅发了第一张专辑，就凭着《锉冰进行曲》旋风式走红。

“红豆、大红豆”的熟悉旋律，已经成为一代人的青春记忆。

2001年，阿雅担任《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的副MC，一当就当到2006年。

在其他三人还处于出道之初的90年代末，范晓萱却风头正劲。

13岁那年，甜美的范晓萱被星探相中，从拍摄第一支广告MV，到签约唱片公司成为艺人，她一路顺风顺水。

17岁就在电影《非常侦探》与张学友对戏，更凭借这部处女作，一举获得香港金像奖最佳女配角提名。

1995年，首张个人专辑《RAIN》以20万销量一炮而红。

1997年她获得PEOPLE杂志 “人气排行榜年度组冠军”；1998年参加央视春晚，和解晓东一起合唱《健康歌》，更成为家喻户晓的明星。

那时候的小S是羡慕范晓萱的，范晓萱的好嗓子、好运气，范晓萱的爆红，让作为朋友的她，眼红但也骄傲。

03

在S姐妹的人气上升中，在范晓萱的红透半边天中，时间进入到了20世纪。

最先作出改变的，是正当红的范晓萱。而改变，还要更提前些。

因为她发现，那些大众赋予她的小魔女、甜美、可爱、少男杀手，诸如此类的形象，并非她真正的自己。

这个从小很乖巧，严格按照妈妈的规划，一步步迎接“华美”人生的女孩，突然说不了。

1998年发行的专辑《Darling》之后，她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她剪掉了一头长发，曲风也完全改变，她毅然放弃公司打造的阳光小魔女形象，留起寸头、打鼻钉、纹身...

她说，“我是21岁的范晓萱，我终于做回了我自己。”

她说，“一个人，心里明明有一座火山，为什么要扮演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呢？”

公司难以接受她的改变，最重要的是粉丝也无法接受。台媒开始趁机作势，对范晓萱恶语相向，她的人气也瞬间暴跌。

但面对公司强迫她变回小魔女形象的要求她拒不合作，她说“再也不要做回那个小魔女！”

04

2000年，大S跨行拍摄了《流星花园》，次年，该剧在台湾播出，掀起了收视狂潮，她也因为杉菜一角红遍亚洲，并入围金钟奖最佳女主角奖。

大红伴随着哀伤一起上演。

剪起了小平头的范晓萱，决绝地与过去告别，向世界宣告自己的态度：不顺从，也不讨好。

但是改变也意味着受伤，她形容，那时候充斥在她耳边的全是丑恶的嘴脸和丑陋的人心，是非对错也都身不由己。

2002年台湾金曲奖，阿雅、范晓萱、大小S一起登场，大小S在台上为好姐妹未被提名而打抱不平，说范晓萱是这次最大的遗珠之憾。

也是在那一年，阿雅父亲病重，大S一直陪在她身边，并拉着阿雅父亲的手说：柳爸你放心，阿雅你就放心的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2003年，范晓萱患上了抑郁症，暴饮暴食，那时候小S每天都陪着她，后来范晓萱写了一首歌，里面有句话是“身边有个瘦子，她的名字叫徐熙娣”。

同年，因为曾宝仪的介入，小S与黄子佼分手，在《娱乐百分百》中，她公开了这个消息，抱住大S痛哭失声，在现场的阿雅，气的要去找黄子佼理论。

大S则喊话曾宝仪：阿宝，以前我们是好朋友，现在我们不是了。

也是在这一年，大S因为和蓝正龙交往的事情和家里人吵架，离家出走到连节目到不录，手机也关机。找不到大S的小S，急得在节目上哭到崩溃。

小S哭着说：“今天不管你选择谁， 或者要相信谁， 妹妹姐姐妈妈都是爱你的人！今天不管你是谁，伤害到我们的家人，我不会原谅你。”

青春里总是充满忧伤，或为名，或为情，这都是成长的代价。

幸好在生命中晦暗的日子里，还有她们彼此陪伴。

“当你身处顺境，只在接受邀请才来访，而当你身处逆境时不邀自来的人，才是真正的朋友。”

05

她们也并非没有矛盾，这么多年来，让人们津津乐道的，是S姐妹总是“欺负”阿雅。

在她们最初的小团体中，大S是组织帮派的“大姐大”，而阿雅是有求必应的“丑角”，经常被指示跑腿。

因为“阿雅不容易生气”，小S经常会开她玩笑。

“玩笑”包括但不限于，经常叫她“胖子”，起下楼梯，把走在前面的阿雅推下楼。

后来几人都进入了娱乐圈，小S依旧常年损阿雅，一个梗是肉毒杆菌打到面部僵硬，另一个就是男扮女装的变性人。

玩笑开的过分，好脾气的阿雅也有生气的时候。

有一天，阿雅陪着小S工作，小S一如既往地在众人面前开她玩笑。

当时阿雅没接下S的梗，反倒是等工作结束之后走过来对她说：“熙娣，请你以后不要在众人面前这样开我玩笑，我很不舒服，我不喜欢这样。”

小S觉得很尴尬，草草道了歉，两人甚至好一阵互不联络。

再见面时，阿雅的头发留长了，讲话也变温柔了。

小S总算意识到，“她变成了一个新的阿雅，我们都该长大了。”

2019年，四人重聚拍摄了一档真人秀《我们是真正的朋友》，节目中小S往事重提：“大家都觉得我欺负你。”

阿雅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已经认识二十年了，怎么可能一直被欺负，还可以好二十年？”

我们只是看到了表面，但依然可见一斑。

毕业后，阿雅端过盘子，做过服务员，是S姐妹不遗余力地带她进入娱乐圈。

在失去父亲的日子里，是她们陪伴左右。

2006年，阿雅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急流勇退”，选择独自出国留学了15个月。

一开始她的心态非常崩溃，没有朋友，什么事都得靠自己。

突然有一天，小S打电话过来，“阿雅你在那边撑不下去，也不用拉不下脸，你就回来呀。”

阿雅最想看的演唱会就是麦当娜的，小S早早买好了最好位置的票送给她。

那段时间，小S依然在节目中黑阿雅，但是阿雅心知肚明，那时小S怕观众忘了她，故意时时提起她。

2018年，阿雅推出了《奇遇人生》，第一个嘉宾就是小S。

节目里有个片段，特别戳人。

小S说：我就在等你这句话，一切都是因为我，没有我这个节目根本做不下去。

就如阿雅说的：

“有了好消息，会第一时间与对方分享，遇上了渣人渣事，犹豫过后还是会打给对方。”

她们，早已找到了契合的相处方式。

06

2005年，大S与蓝正龙的感情走到尽头，媒体都对大S穷追猛问，各种揣测怀疑，谣言漫天。

这时候，小S站了出来，她不想让大S面对那么对媒体。她高调地宣布了自己原本不会公布的订婚消息，用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着姐姐。

2005年4月，小S与许雅钧举行结婚典礼，大S哭的泣不成声，在众人面前对许雅钧说：如果你敢对我妹不好，我一定找人打断你的腿。

这年年底，大S又恋爱了，对象是周渝民。

这对从《流星花园》时期就被人们强行绑架在一起的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两人相识多年，能走到一起，是因为一场车祸，周渝民说，自己车祸晕眩时，是大S打到他手机把他惊醒，而生死交汇之间，两人顿悟要更加珍惜彼此。

那段时间，两人的关系从“姐弟”变成了“恋人”。

但这段众望所归的恋情，也在两年后划上句号，对于分手原因，人们多有猜测，有人说是大S催婚未果，提出分手，也有人说周渝民性格被动，拿不住强势的大S。

大S此后对感情一向悲观，她说自己没有结婚的运气，直到2010年，她遇到了汪小菲，她结婚的运气，忽然降临，两人在仅仅见过四面后，就闪婚了。

这是一个风波不断的婚礼，先是有媒体曝出汪小菲甩了大S一个耳光，然后作为嘉宾出席的张朝阳因私自拍摄婚礼细节并公之于众，被汪小菲起诉，他们婚礼上的伴手礼，还被告侵权。

这时候，姐妹淘里的人都站了出来，说大S只是想要一个安静的婚礼而已。

07

在四人姐妹团中，她们性格迥异，形象鲜明。

大S是领头羊，大姐大，是小团体的指挥者。

小S是活宝，善搞怪，是小团体气氛的活跃者。

阿雅性格温和，既能搞的定大S的强势，也能搞的定小S的毒舌，是团队中的润滑剂。

范晓萱是安静又叛逆，文艺又个性，是团队的才情担当。

而纵观她们这些年的命运起伏，会发现，她们的幸与不幸，也都来自她们各自的鲜明性情。

大S的强势，与其说与生俱来，不如说生活所致。

小S曾在一次采访中提起，小时候，酗酒的父亲会发酒疯，在她害怕地躲到房间时候，每次都是大S第一个冲出来，拉开他跟徐妈妈，指责父亲。

她像个侠女一样，天不怕地不怕。始终扮演着“决策者”的角色，也顺理成章地成为朋友中有声望的“大王”。

她不止一次提起“过关斩将”这个词，这于她，是每一日要面对的宿命。

没钱没背景闯荡娱乐圈，是过关斩将；“黑肉底”底子差，为了变美需要过关斩将；婚后生不出孩子，为此做出诸多努力是过关斩将；生二胎时癫痫发作，差点下不了手术台是过关斩将；婚后演艺事业几近停滞，重出江湖也需要过关斩将。

一身孤勇，坚持到底，这样的她，让人有点心疼。

表面上的小S，豪放大胆，什么话都敢说，什么玩笑都敢开，而骨子里，她是那个躲在姐姐背后的胆怯、敏感的小女孩。

2015年，《康熙来了》停播，她的人生和事业都遭遇了滑铁卢。

在微博上，她发过很多视频，不少是喝多了酒，说着说着就哭了。

39岁生日那天，很多人祝她生日快乐。可她哭着说 ：“何德何能得到祝福”，明明就是“没用的中年妇女。”

这个形容词，她说过很多次，不是以玩笑的口吻。作为外人的我们，都能看出她的迷茫。

不仅如此，婚姻似乎也成了困住她的局。

无论她如何表现夫妻恩爱，可我们看到的，是她老公没完没了的逛夜店新闻，以及家暴传闻。

有人评价小S，“人生的不如意都写在脸上，也不知道在嘴硬什么。”

阿雅在一群漂亮、有才华的姐妹团中，她曾是“丑小鸭”般的存在。连小S都曾开玩笑说，“她拉低了我们整体的颜值。”

可正因如此，她很早就清醒地意识到，“我不会去寻找我在她们中间的位置，但会一直寻找自己。”

她对自己有非常清醒的认知。在大S、吴佩慈都想着怎么变美的时候，只有她从出道起，就开始理财。

在别人拼命想出名的时候，她选择在事业巅峰期，暂退娱乐圈去美国游学，在那里，她认识了未来的老公。

整整沉淀了10年后，2018年她推出了《奇遇人生》，那是她很久之前就有的梦想。

阿雅在别人的眼里，人生是一场“堕落”史，很多人说她把自己作得不红了，过气了，但是经历过转型、抑郁的她，在淡出人们视野的同时，却也找到了自己的人生。

和山区来的男孩恋爱，即使别人都觉得他配不上她。

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即使没有那么多人听懂。她不再唱甜甜的歌曲，而是制作小众音乐。

不讨好别人，也不需要别人的讨好；与世界和解，但从未妥协。

她们在自己的人生轨道上，起起落落，却也交融在彼此的生命中，互相搀扶着走了很长很长的路。

08

今年，四人在综艺《我们是真正的朋友》中，上演了一场跨越时光的重聚。

没有寒暄，上了飞机就闷头水，各自换了睡意完全没形象，互相揭短毫不留情，但抱头痛哭互相安慰对方“我们的理想可以实现”的时候，却让很多人都掉泪了。

真正的朋友，知道你的底线，也知道你的痛点。

这些年来，她们的小团体也有其他人加入，包括范玮琪、吴佩慈、Makiyo在内的“七仙女”团体人尽皆知，但背着小S建妈妈群的范玮琪、吐槽小S是侏儒的吴佩慈和退出人们视线的Makiyo，似乎已与她们渐行渐远。

范晓萱有一首写给她们四人的歌《姐妹们的聚会》，其中有句歌词是“老了以后还要继续，把老公小孩都留在家里，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参见，姐妹们的聚会好happy。”

这首歌她们在范晓萱的专辑《绝世名伶》中唱过，在小S推出个人EP的时候唱过，现在年过不惑的她们，依然旁若如人地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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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前，有媒体问她们50岁的时候想要成为怎样的人。

小S说想成为一个慵懒又富有的女孩。

大S说她想成为购物女王。

范晓萱希望自己的想法总有人懂。

阿雅说希望作出有营养的节目。

现在她们40岁，小S还在深夜痛哭，大S依然奋力向前，范晓萱做回了自己，阿雅从容淡雅，真的推出了一档“有营养的节目”。

她们年轻时的梦想，有的已达成，有的还在路上，但不变的是，她们依然拥有彼此。

一个人一生中可能会有很多朋友，但到头来才发现，陪你度过最艰难的时刻，见证人生每一个重要节点的人，从头至尾都只有寥寥几个。

而她们，也是彼此的“寥寥几个”。

“20岁的时候我们是最好的朋友，40的时候我们依然如初。”

青春若是有一个不散的结局，它一定是叫大S、小S、阿雅和范晓萱吧。

作者：九黎，职业媒体人，业余写作者，曾出版小说《给你最后的爱，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