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风水学说到了隋唐时期,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宫宅、村落、墓葬等等在不同程度,受到风水学说方面的影响。
这里提一下隋文帝杨坚,一个相当开明的男人、统治者。有趣的是,对于盛行的风水术,他却深深地不以为然,充满了怀疑和防备。总之,不管他的大臣、子民们有多相信,反正他是不信了。
当然,有人尝试过在他面前“推销”风水,夸夸其谈风水有多么神秘莫测,多么出神入化。不料,隋文帝拿出了蔡康永一贯的看似“冷淡”的态度,回了一句:我家祖坟所占的地方,如果说不吉利,可是不巧,我偏偏成为了一国君主;如果说吉利,我的兄弟却在战争中死去。说客作为一名合格的“风水营销者”看到隋文帝是这样的态度,便也见好就收,不再纠缠。
你瞧,当朝政治家对于所谓的风水理论,一点都不放在眼里,对它是嗤之以鼻。不过,他的臣子们可是笃信不疑。彼时,隋朝一个宰相,杨恭仁,打算迁移祖辈的墓地,特地邀请有名望的相地家,帮他卜地。
值得一提的是,杨恭仁请了不止一个相地家。为了讨好自己的Boss,相地家们各自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极尽其能。面对众说纷纭的看法和方案,杨恭仁一时拿不定注意,What should I do?
这个难不倒杨恭仁,他秘密派遣手下回到老家,取了墓地四角的土各一斗;另外,又在历书上写下地形地势,随后拿给那帮“专家”看,却没有几个人答中要害,噢,是要点。
其中,有一个名舒绰的说出了与众不同的见解:
此土五尺外有五谷,得其一即是福地,世为公侯。
杨恭仁仿佛找到了知音,请舒绰到墓葬的所在地勘察,挖地七尺深,真的发现了一个洞穴。原先这里是一片粟田,被蚂蚁啄出了一个洞穴。在在处处,都被舒绰一一说中,最后受到了杨恭仁的重赏。
再来看看唐朝时期。这是中国历史上不可多得的盛世年华。在这期间,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学说犹如“百花争春”,竞相开放,争奇斗艳,由此也促进了风水学说的进程。
你相信吗,当时只要是有些文化,肚子里有点墨水的人,都懂得风水。张说、浮屠泓、司马头陀、杨筠松、丘延翰、曾文遄等都是当时名气相当大的风水大师。而在这些大咖当中,尤以杨筠松“道行”最高,最负盛誉。
当时,他把宫廷的风水书籍带出,来到江西一带,传播讲学,一时风头无两,收了很多徒弟。专攻民间风水勘察。百姓对此也是相当满意,可谓主客尽欢,皆大欢喜。
不是所有的统治者都对风水“避之唯恐不及”。唐玄宗就是其中之一。在《大唐新语》《太平广记》中,便记载了很多关于风水方面的论述。
唐朝时期,公务员编制中设有“司天监”,顾名思义,主要职责便是观察天文现象。想要应聘司天监这个岗位,你必须具备风水学识,不然就不必去碰这个闭门羹了。
不巧,前文刚刚提到的杨筠松,就在司天监供职。唐僖宗册封杨筠松为“国师”,官至金紫光禄大夫。每天,杨筠松的工作内容就是负责灵台地理的相关事物。简而言之,唐朝的风水,受到了自上而下的追捧和信奉。
现在,我们收回目光,望西北望去,当时在西北大漠地区,风水同样流行。以敦煌为例,那一带出现了不少风水大师。在当地,有一本《诸杂推五胜阴阳宅图经》盛极一时,得到广泛传阅。这本书大力倡导房屋向阳、居高、邻水的择地选址原则。
感受到了吗,唐朝的相地理论,渐渐走向了科学化。李吉甫在《元和郡县志》的序文中,毫不掩饰地批评了过去的地学家:
饰州邦而叙人物
因丘墓而征鬼神
流于异端
莫切根要
不同于对风水添上了一层似是而非的“神秘面纱,李吉甫在书中描写的山川形胜,却相当具体形象,这里摘取部分文句,大家自行感受一下他那豪放壮阔而非常接地气的文风:
函谷关城,路在谷中
深险为函,故以为名
其中劣通,东西十五里
绝岸壁立,崖上柏林荫谷中
殆不见天日
东自崤山,西至潼津
通名函谷,号曰天险
有意思的是,后世风水师在学习他的理论时,不知不觉地模仿他的文笔写法,去描写山川河流。
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唐代也是风水学说的一个节点,相地活动跟风水术渐渐“分家”,成为两条方向不同的轴线。风水术注重看坟地、选墓址,具有极浓的迷信色彩。
在《通典》引《开元礼》中就说到,唐朝时期,上自达官贵人,下自平民百姓,只要有人归西,都要卜宅兆、卜葬日。这在当时早已是约定俗成的风气,成为大家的常识,根深蒂固。
风水术犹如春风,吹遍唐朝大地,连朝廷都感到amazing。《旧唐书》卷《李绛传》里面记录了这样一段有趣的故事,说的是唐宪宗询问李绛:
卜筮之事,习者罕精,或中或否;近日风尚,尤更崇尚,何也?
尴尬的是,李绛竟然语塞,一时答不上来。
我们不妨尝试着帮李绛缓解这个千年前的尴尬,剖析一下唐宪宗和李绛的内心:唐朝国力强盛,文化发达到一定程度,百姓安居乐业,一派举世太平的盛况。而放眼望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一两个人在那儿神神化化也就算了,一大波人集体研究、追随风水,这要怎么解释?
这个命题并非无解。从封建社会内部着手,我们或许可以找到答案。走,跟我去一趟五代时期,找一个叫钱镠的镇海节度使。那个时候,他在苏南和浙江一带形成了割据势力,建立了吴越政权。随后钱镠筹备修建广牙城。
这天,大公府来了一个术士,诚恳相告:老大啊,如果你把旧城改成新城,国家的命运只有一百年的气数;如果把西湖填了,修建城址,国家就会有一千年的气运。
钱镠听了,不为所动。“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那我不是很没面子?”当然,他的这番独白没有直接说出来,话出了口,就变成:我只想改旧为新,国家能够存在100年,已经很不错了。言下之意仿佛在告诉那个“热心网友”,做人最重要的是要知足。
而历史上,吴越国也只存在了99年。现在看来,这个热心市民尽管为了国家发展,积极献言献策,可谓不遗余力,但是话又说回来,他主张填西湖的这个提议,却跟风水一贯的观念相违背。风水术从来没有主张填湖。换句话说,得亏钱镠没有把这个人的话当成行动纲领,不然后世子孙就要永远失去这么美丽的西湖,而杭州的魅力,或许也就大打折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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