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情散文:母亲的美味

2019-08-10   邢占双美文

我出生在一个缺衣少吃的年代,生活在偏僻的乡村,关于童年的记忆更多的在吃上,尤其是母亲制作的美味,真是难以忘怀。

五彩斑斓的夏季,当青玉米开始饱满时,我最喜欢的吃法是母亲用锅蒸的玉米窝窝头。当我在考试中取得好成绩时,便提出要求,我要吃清蒸玉米。

母亲弄一筐玉米,将青里带白的玉米叶剥净,将粉红的玉米缨摘净,然后用擦板擦碎玉米粒,成粥状,然后放葱花,滴豆油,撒盐,撒调料,搅拌均匀,把帘子坐在锅里,铺上玉米叶,将黄澄澄的玉米粥盛放在玉米叶上,锅里炖菜。出锅了,香气四溢,捧着一个烫手的玉米窝头,大嚼大咽,香气在喉咙里打滚。母亲笑盈盈的说:“别急,别急,饿死鬼托生的。下次成绩提高了,我还犒劳你。”

一到冬天,看见村里的孩子吃大饼子蘸糖稀,我就眼馋得不行,几次央求母亲熬糖稀,都没有实现,因为实在费事,因为没有原料。那年初一,我考了个全班第二,母亲奖励我,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

父亲弄回几筐甜菜疙瘩,母亲把甜菜洗净切成丝,放锅里用水煮。灶火旺旺的,把甜菜的糖分煮出来,再用纱布把甜菜丝里的糖分挤出来,挤出大半锅糖水,再用小火慢慢熬,等到糖水变得粘稠起来,烘干水分,糖稀就成了。

那色泽别提多美了,深褐红黑,香味浓郁,舀一勺子,沥沥拉拉的,透过阳光有点发红,吃到嘴里甜美如蜜,清香回味,我一连气能吃好几勺。母亲不许多吃,怕我齁着。母亲将糖稀装坛子里封存起来,放在架起的木柜下面,一坛子糖稀,让我感觉生活富有,每顿饭特有盼头。粘豆包蘸糖稀吃,是天地间的绝配,没菜也能造个饱。用大馒头,玉米面饼子蘸着吃也不错。

冬天的土豆沫糊很好吃。做土豆沫糊比较费事,一般都不爱做。那次我生病了,母亲问我想吃点什么,我脱口而出:土豆沫糊。母亲二话没说,便开始准备。她先打土豆皮,一个个土豆在她手里旋转,打满一盆土豆,还要借个沫糊板,沫糊板浑身是筛子眼,母亲用细嫩的手指将土豆按在板上,用力地飞快地擦来擦去,一个个圆圆的土豆便变成了沫糊泥,然后将一团团沫糊泥用纱布包住,挤出浆水,用挤干的土豆泥包馅或做片儿汤。包出来的酸菜馅包子透亮,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做的片儿汤,滑溜,劲道。没想到多少年后在城里饭店点到了土豆沫糊水晶包,仿佛又吃出了当年的味道。

杀猪的年头,母亲会制作咸腊肉。母亲挑几块五花三层的肉,先在每块肉的肉皮上喷少许白酒,这样可使肉皮软化,容易进盐,容易煮软,并能杀菌。然后将精盐与花椒面混合,抹遍每块肉的内外,放入小缸里盖好,腌几天。母亲每天将肉块上下翻动,以防盐味不匀。肉起缸后,用尖刀在每块肉上方的肉皮上戳一个小孔,用麻绳穿上,吊在屋檐下通风处晾两三天。待肉表面的水分干透时,将黄豆酱、白糖、五香面等混合成糊状,将每一块肉都涂上一层酱料,用线绳穿过腊肉,挂在仓房阴凉处风干,咸腊肉在照进的一米阳光中闪耀着酱红色的诱人的光芒,在窗口吹进的微风中散发着扑鼻的酱香。

收小麦的季节,亲朋来帮忙,母亲忙做菜,切一块腊肉,切成薄薄的片,红红的,半透明的,爆炒,炖豆角,出锅的豆角带着油旺旺的气泡,有一种特殊的肉香。

母亲的美味还有很多,烙的千层饼,烙的锅出溜,做的手撵面,晾的各种小干菜,腌的小咸菜……

感谢母亲,是她用勤劳和智慧将那些朴实无华的食物变为我们口中的美味,伴我们度过贫寒的年代,伴我们走过灿烂的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