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英杰

来源：易水歌

拒马河穿过密林

• 石英杰

1

它既有清澈之美，也有腥臭之恶

对于同一条河流

更多的人在赞美

伪善的文字具有过滤净化的功能

它们把一条真河活生生变成假河

这并不是河流的错误

这些可怜的人习惯了忽略一部分

他们只喜欢幻影，并不热爱事物的真身

2

河水从密林里钻了出来

道路也从密林里钻了出来

这些曲折的事物从树林深处来

河流向东，我向西

我沿着弯路往里走

越走越潮，越走越暗，越走越深，越走越安静。

3

挽着裤管的孩子捉鱼虾

须发皆白的老者在放生

两人距离并不远

我看了又看

觉得他们并不是两个人，而是同一个人

4

密林的缝隙里充满了风

参天的树木是无名的

自由的轻风是无名的

野花是无名的

野草是无名的

只有我是有名的

有名是可耻的，我为自己的名字而羞愧

5

一缕阳光不小心透了进来

照亮了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明亮的反衬之下

绝大部分晦暗而沉默，充满了神秘之美

6

我在密林之中，正在成为秘密的一部分

我仿佛消失了，其实我始终在

只是他们看不到我了，河水在秘密反光。

7

腕上的表与时间同步

我手上的时间是有限的

我心上的时间是无限的

8

拒马河的源头和去处

本来与我没什么关系

之所以对它们好奇

只是因为

我临时出现在这里，与短暂的一段恰好相遇。

9

我走的时候，它仍然在原地

我越走越远，它越来越小

我们有各自的命运，各自的方向，各自的轨迹。

2019年7月26日写于涞源浮图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