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什么是地雷股?
股市里,如果一些公司的财务造假暴露、突发的业绩下降,或前期遭大幅爆炒,从而导致股票价格快速大幅下跌,甚至连续跌停,使原先持有该公司股票的人猝不及防,来不及离场,短时间内亏损巨大,好像中了地雷,被称为“地雷股”。投资就是一脚踩上地雷,终生不得翻身。
即便业绩突发下降,也主要是因为前期财务做假,美化前期业绩,如今财务无法隐蔽而被暴漏出来,根据统计来看,80%以上的地雷股,都是因为财务造假导致。当然,财务做假的技术手法很多,牵涉面复杂,对于我们绝大部分非会计人员来看,是看不懂财务做假的,所以我们需要找到一个简单而又有效的方法,我们每个人一看,就能够明白是否做假。
二、常用的财务做假方法:虚增应收账款和存货
上市公司常用的财务作假方法,是虚增利润,把利润成倍地放大,怎么能虚增利润呢?通过虚增应收账款和存货:
1、虚增应收款项
虚增应收款项是比较常见的做法之一。这种方式下,虚增的毛利部分,并没有实际资金流入,发行人将其挂账为应收账款,这种手法的好处在于无须伪造资金进出轨迹,隐蔽性较高。但面临以下问题:长期挂账导致的账龄问题,如果长期挂账,计提坏账准备比例很高,对利润有较大负面影响。
2、虚增存货
在一些存货难以计价、难以盘点的行业,利用虚增存货来消化虚增资金,是一种比较常见的做法。当存货难以盘点时,虚增存货的主要方式是虚增采购数量,且往往是现金采购,让人无法追查资金去向,同时无法对即有存货进行盘点,典型的案例就是进行水产养殖的獐子岛造假案。这种方式的弱点与虚增应收账款类似,随着造假规模越来越大,时间越来越长,存货的余额会越滚越大。
发行人虚增存货的手法极为隐蔽,首先是在保持采购总金额一定的情况下,人为调高采购数量,调低采购单价;其次是调高投入产出比率,从而虚增产成品数量、降低产成品单位成本;通过这两种方式达到虚增存货,虚减成本从而虚增利润的目的。
无论虚增应收款项,还是虚增存货,使利润虚增,但并没有实际资金流入,所以经营现金流会一直低于利润;一个公司是否有足够的现金流入,是至关重要的,关系到这家公司支付股利、偿还债务的能力,而获得足够的现金则是公司创建优良经营业绩的有力支撑。经营现金流净额应该是大于等于净利润的,表明赚到的钱都是实实在在的人民币,并不是赚了应收账款,赚了存货或固定资产,或者赚了一堆废铁,现金流不会说谎。经营活动现金流净额远低于净利润,提示投资者需要注意企业利润造假的可能。
三、现金流不容易作假,简单而又有效的识别财务做假的方法:现金流不能长期为负,长期不能显著低于利润;手持大量现金和大量借债,背离。
(1)上市公司的现金流很难作假:
理论上来说,在财务欺诈中公司持有的现金情况是最难做假的,主要原因是审计机构在审计过程中,对现金情况最容易核实,比如货币资金,主要有三部分现金(任何公司量都会极少)、银行存款和其它货币资金,银行存款和其它货币资金、包括理财产品,都是需要依据银行提供的原始凭证入帐的,因此审计的时候做假难度极大。
对于持有现金的情况,最常见的欺诈并不是现金不存在,而是现金违规为关联方借款质押担保,看似现金在帐面上,但公司根据无法运用,而且一旦关联方违约,现金面临立即被扣划的风险。
(2)现金流不能长期为负,长期不能显著低于利润
上市公司容易对财务数据做调整,利润都是容易被操控的,公开的利润未必是真实利润,需要看利润的真实性,那就需要看上市公司的现金流,如果每股经营现金流大于每股盈利,则表明公司的利润能转化为现金流,如果每股现金流小于每股盈利,则表明公司的利润未能全部转化为现金,利润存在虚假的可能,与之相伴的是应收账款大幅增长;如果公司的每股经营现金流持续为负,则表明公司的利润大概率是虚假的,通过关联交易、虚假交易获得虚假利润,财务数据是不可靠的。
经营性现金净流量与利润相互佐证是有深刻道理的,当一家公司处于产业链条中优势地位的时候,伴随着盈利能力的提升,正常情况下经营性现金净流量也会得到改善,这是因为公司具有较强的与上下游议价的能力,这种议价能力也包括较少支付预付帐款、较多预收帐款和较少的应收账款,而这些都能改善经营性现金净流量。当一家公司的产品极具竞争力,有着比竞争对手更优的毛利率和竞争优势的同时,下游客户却总是拖欠货款,利润无法转为现金流,这是是不正常的,说明财务很可能作假。
上市公司如果存在应收账款过高、存货过多,或预付款远高于同行业其他公司,则可能出现大幅计提减值,导致利润剧减甚至产生巨亏的可能,从而爆出‘地雷”。所以,一旦发生营利与经营性现金流量不匹配的情况,一定要高度重视,查明原因,既使不是财务欺诈,在投资中也要对此谨慎。
当然,上市公司的财务很复杂,要想识别出复杂、细致和全面的财务作假,需要很专业的财务知识和经验,一般需要会计会所出来的会计师,但鉴于我们绝大部分人都没有专业的财务背景,对于我们绝大部分散户来看,别说识别出财务作假,就是连财报都看不懂,所以我们需要找到一个简单而又有效的方法,我们每个人一看,就能够明白是否做假。方法就是:
1、每股经营现金流,持续为负,基本上是财务作假,不能碰。一家企业如果没有现金,哪怕他的财报上有巨额利润卡也熬不了多长时间,这是巨大的风险。
每股经营现金流,长期持续低于每股利润,大概率上是财务作假,不碰。
2、 手持大量现金的情况下,还在大量借入借款,特别是短期借款,则现金作假,没有现金;而且如果出现借款利率大幅高于存款收益的情况,则极为异常。
四、案例
(1)每股经营现金流,持续为负,基本上是财务作假,不能碰
1、神雾节能:现金流连续六年为负
从2013年到2018年,连续六年,每股经营现金流都为负,表明公司的利润都未能转为现金,所以该公司的财务作假概率很高。2017年7月后,股价开始暴跌。
表:神雾节能的财务
(2)每股经营现金流,长期持续低于每股利润,大概率上是财务作假,不碰;手持大量现金,还大量借款,基本上作假,不碰。
1、康美药业:连续六年,现金流在利润的一半以下;货币现金巨大,还大量借债。
康美药业是曾经的大白马股,但是谁也没想到,竟然是一个财务作假严重的地雷股。当然,在该股被曝光之前,康美药业的财务做假,本身是比较显著的,两个方面,
第一:公司的货币现金高达300亿人民币,现金流充沛,但竟然还借了几百亿,每年的利息高达5亿左右,非常不正常。相反, 这么庞大的现金,应该有很高的利息收入才对,所以很异常。
第二:我们看他的现金流,从2013年到2017年,现金流远低于利润,连续五年,每股经营现金流都在每股利润的一半以下,2018年公司的经营现金流为负,前半年现金流一直在利润的一半以下。
图:公司的现金流很异常
图:2018年10月,开始纰漏造假,股价暴跌
2、乐视网:现金流持续低于利润,2016年开始为负
因为贾跃亭,乐视网的名字红遍大江南北,曾经的十倍大牛股,最后成了地雷股,退市。2016年乐视网就开始暴出问题。现金流上能看出迹象,第一:2013年和2014年,每股经营现金流显著低于每股利润,2016年现金流为负,已经是红色色警报了,2017年股价开始暴跌;第二,2015年每股现金虽然高于每股盈利,但是现金上趴着几十亿的现金,但每年的利息要偿还5000万,2016年的利息偿还近一个亿,也是很异常。
图:现金流持续低于利润,而且2016年开始为负
3、康得新:现金巨大,但每年还大幅借款;连续四年,每股现金流为每股利润的一半以下
康得新也是著名的大白马股,十倍股,但2018年纰漏财务严重作假,股价一路暴跌。其实在财务作假的纰漏前,现金流上有问题,第一:有现金150万亿,巨大的现金,但是他借债100多亿,2017年的利息近2亿。有这么庞大的现金流,怎么还会有这么高的利息费?凡真的有钱的公司,应该有利息收入。第二;从现金流来看,2013年到2015年,每股经营现金流是每股利润的一半以下,2016年现金流为负。
图:康得新的财务报表:手持大量现金,每年还偿还大利息,很异常
4、 新城控股:手持大量现金,还大量借款;大部分时间,现金流小于利润
新城控股的董事长涉嫌猥亵女童被抓,导致该股大跌。其实之前,新城控股一直被价值投资者捧为价值股,夸赞有加。不过我一直都是有疑问的,因为该股财务上的问题很显著,第一:2016 年以来,连续三年,账上趴着几百亿,但是每年要偿还的利息达到几个亿,2018年现金高达400多亿,但当年要偿还的利息竟然达到12亿,很异常的,财务作假嫌疑甚大;第二,连续六年,有四年,公司的现金流都低于利润,有三年的现金流为负,2018年公司的经营现金流为利润的40%左右。
图:新城控股的财务报表:手持大量现金,每年还偿还大利息,很异常
图:新城控股的走势图
5、亨通光电:货币现金几十亿,但借款量大增;大部分时间,每股现金流低于利润
亨通光电也是有名的大白马股,十倍股,不过这两年不断频繁爆发“财务作假”的传闻,但是一直没得到公司或第三方机构的确认,这两年,股价下跌不少。两个方面来看:第一,亨通光电的货币现金一直是几十亿,但每年偿还的利息费用是几千万,截至2018年底,亨通光电的货币资金为50.5亿元,短期借款却达89.4亿元,短期借款比上年同期增长了54%;第二,六年中,有四年包括2017年和2018年,公司的现金流都低于利润,平均在利润的一半以下。
五、缺陷:现金流并非万能,有可能无法识别出财务作假;更有可能错过牛股
(1)现金流虽然不容易作假,但如果有硬需求,也可能会作假
伪造不存在的业务,伪造利润,同时让经营性现金流量看起来很正常,惯用的手法是从公司套取现金。用从上市公司套取的现金来伪造不存在的业务和高额的利润,最常用的套路是:上市公司莫名其妙地花高价收购一家公司、一个项目或一个业务,而且非常痛快地支付现金,并且这种收购不时地上演,那么就有很高的概率中奖财务欺诈了。早期,从上市公司套取现金相对容易的时候,还会采取其它应收账款等方式。现在关联方占用监管和审计相对严格,则出现了方向的转变,比如:委托贷款或其它短期投资。
另外惯用的从上市公司套取现金的方法是:支付预付款项,但这样操作会导致经营性现金净流量下降,从而导致经营性现金流量与营利不匹配的情况。
(2)如果公司不是财务作假,而是其他方面作假,则现金流无法识别出地雷股
长生生物退市了,这个地雷股,无论财务数据,还是行业基本面,都是好得不得了,一直认为是价值的白马股,所以多个机构都踩雷。通常一般的地雷股,通过财务数据,是能提前发现的,可以规避,但是长生生物并不是财务作假,而是产品作假,疫苗是假疫苗,财务上没任何的毛病,无论是现金流,还是负债等,都看不出来,所以无法识别出地雷股。可惜,长生生物退市了,损失惨重
(3)根据现金流来避免地雷股,有可能错失牛股
根据现金流的情况,能避免80%的地雷股,但同时也可能会错过牛股,因为一些成长性公司为了迅速占领市场,抢占时机,可能会赊账销售商品,导致应收存款增长快,利润没有转化为现金,也可能会赔钱销售,导致利润连续为负,例如一些互联网公司,这些导致我们错失了牛股;另外,站在2017年的时间节点上,我们根据现金流情况,就会错失康得新、乐视网、康美药业、神雾节能、亨通光电等大牛股,毕竟这些股票在财务作假被纰漏前,或被爆出问题前,是持续为牛股。
但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们又不是会计专家,又不是资深的基本面专家,我们只能根据自己的能力圈,赚属于自己的钱,没有金刚钻不能揽瓷器活,我们作为普通的散户,根据现金流的基本面情况,就错失该错失的牛股,大幅缩小我们的选股氛围,可以规避80%的地雷股,使我们选股的成功率能大幅增加。做投资的核心就是做确定性的事情,远离财务有怀疑的公司,疑人不用,赚自己能够把握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