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王熙鳳和寶釵的生日,賈母出錢主持,差別為何這麼大。
《紅樓夢》里,一個有點意思的細節,似乎不太被大家所關注。那就是賈母做主、給晚輩過生日的事情。
作為整個賈府碩果僅存的人,能得到她老人家親自過問、甚至還自掏腰包操辦生日,當然算得上一份殊榮,這樣的機會,不是隨便每個人都能有的。
在整部《紅樓夢》里,有具體記載的由賈母主持的晚輩生日,大概只有2個:一個是王熙鳳,一個是薛寶釵。
當然,黛玉和寶玉兩人的生日,或許是作者故意隱去的。以他們兩人在賈母心中的地位,過個生日再大書特書,反倒有點畫蛇添足之感。
粗略看來,這兩個人選就很有意思了。儘管王熙鳳是榮國府的管家婆,而寶釵則是借住在榮國府的客人。但兩人還有一個不大為旁人記得的關係,那就是兩人還是表姐妹的關係。
王熙鳳的父親,和寶釵的母親是同胞姐妹。這關係其實是比較近的。按照我們傳統的待人習慣,表姐妹兩人的身份應該是差不多的。尤其古代以未出閣的女子為尊。按常理來說,寶釵所獲得的待遇應該是要超過王熙鳳的。
實際上,賈母在操辦兩人的生日時,王熙鳳的生日花費是150兩銀子,而寶釵則是20兩銀子。這差別可就不是一點半點,王熙鳳身上的開銷幾乎是寶釵的8倍。
難道在賈母眼裡,真的沒有「未出閣為重」這樣的概念?或者說,因為王熙鳳是榮國府的媳婦,而寶釵只是一個客人、還是未成年的客人,賈母便隨意了點?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作為賈府身份最為尊貴的賈母,這麼一個睿智的老人來說,我們大可以認為,賈母這麼安排,其實是很有深意的。
我們先看賈母給寶釵過生日的大致過程。
賈母聽寶釵自稱15歲,很快就要過生日了。賈母立即就要給寶釵做15歲生日,給安排了20兩銀子。
對於普通人來說,20兩銀子是很大一筆巨款。劉姥姥第一次進榮國府的時候,得了20兩銀子就是「普通人家兩年的日食用度」。但對薛家這樣的人家來說,20兩銀子可真的有點少了。
但實際上,寶釵過生日的時候,為什麼薛姨媽不給加點錢自己操辦得風風光光呢?
或許,也是薛姨媽看懂了賈母的心計,不敢造次以免得罪賈母而已。
壽星寶釵在生日會上,表現倒是有點讓賈母眼前一亮的感覺。
不但點了一出魯智深的戲,還寫了一首「寄生草」:
漫搵英雄淚,相離處士家。謝慈悲剃度在蓮台下。沒緣法轉眼分離乍。赤條條來去無牽掛。哪裡討煙蓑雨笠卷單行?一任俺芒鞋破缽隨緣化。
或許,這首詞曲,其實就是寶釵對賈母的一種回答吧,表現得不卑不亢,賈母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麼了。至於所謂的「金玉良緣」,或許在賈母眼裡,從此就是一個不足掛懷的閒談了。
薛家一直對外宣稱,金玉良緣是癩頭和尚和跛足道人這樣的世外高人之命。其實,從僧道兩人的好了歌里,我們足可以看出,他們根本就不曾建議人們結婚:
世人都曉神仙好,唯有嬌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
他們來到紅塵中的唯一任務,其實就是度化懵懂蒼生,讓人趕緊出家。既要看破美色,還要獨居,哪裡會有指導寶釵金玉良緣的可能?
而到了王熙鳳生日,賈母的安排就很有意思了,不但自己自掏腰包,還指派眾人都得「湊份子」。
這林林總總算起來可就是150兩銀子了。無王熙鳳不過是一個散生日,和寶釵及笄之年那樣的大禮是不可比的。
可以說,王熙鳳的生日,本來是可以「小打小鬧」地過,而寶釵的及笄之禮則是必須要大肆操辦的。
而實際上,賈母將這兩場生日的場面硬是給「掉了個個」。究其原因,在我看來,無非就是賈母在有意無意地「羞辱」薛家而已。
寄居賈府多時的薛家,身份本來就不足以和賈府相匹配。紫薇舍人薛公過世之後,只剩下薛姨媽苦苦支撐,薛蟠這個兒子又不爭氣。
這樣的薛家,想要和賈府、賈寶玉聯姻,在賈母看來無異於天大的笑話。
但礙於親戚情分又不好明說,藉此機會給一個鮮明的「警告」,也只有賈母這樣的「人精」才能舉重若輕、做到天衣無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