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8期文化產業評論
6月7日，諜戰劇《叛逆者》播出，但直到15日，豆瓣才開出了8.4的高分。在豆瓣、微博、知乎等平台上，《叛逆者》都有不小爭議，有人認為該劇至少9分，有人則認為8.4都是水軍之作，情況到底如何？飯圈入駐後，豆瓣評分還可靠嗎？
作者 | 逍遙客（文化產業評論作者團）
編輯 | 斯琴
來源 | 文化產業評論
正文共計3685字 | 預計閱讀時間10分鐘
關於「豆瓣評分還可靠嗎」的問題，每年都會被人們所熱議。如果 某部影視劇的評分與觀眾心理預期相差較大，難免會給豆瓣評分打上一個問號。但時至今日， 豆瓣評分仍然是檢驗影視劇質量最可靠標準之一，甚至會在一定程度上助力票房騰飛，或導致斷崖下跌。
隨著流量明星時代的到來，越來越多的水軍與粉絲開始入侵豆瓣， 養號、控評、刷分，以期其「正主」主演的影視劇能夠獲得好口碑。
最近一部疑似刷分的劇是《叛逆者》。
豆瓣8.4，《叛逆者》的粉黑大戰
諜戰劇《叛逆者》由朱一龍、童瑤、王志文和王陽主演，自播出以來，在各大平台熱度居高不下，收視率也一直名列前茅，目前被近14萬人打出了8.4的高分。 但這部於6月7日就播出的劇，直到15日才正式開分。
該劇四五星評分占比高達82%，一星僅有1.5%。 從此種分型分布來看，一定程度上可以認定為好劇，但豆瓣網友們對其仍有爭議。
愛之者認為其是年度好劇，不可多得的諜戰劇佳作；恨之者認為其是披著諜戰劇外衣的偶像劇，「男主的臉又老又喪」。
畢竟《肖申克的救贖》都有1%的人給差評，《指環王》重映都被人指責「又臭又長」，《叛逆者》出現涇渭分明的評論似乎也實屬正常。
但文化產業評論（ID：whcypl）發現了 《叛逆者》8.4分背後的粉黑大戰。
《叛逆者》官方劇照
在微博朱一龍超話里，後援會早在 6月7日就公布了詳細的打投方法， 包括熟號寫短評、新號打分、頂正向評論、投訴惡意評論等。
「朱一龍反黑聯盟」幾乎每日都會發多組主頁拉黑、主頁舉報的任務，引導粉絲舉報「惡意評論」的微博用戶。
豆瓣《叛逆者》評論區，隨便抽一則五星短評，幾乎分不清其背後是粉絲還是路人。但在《叛逆者》官方豆瓣小組裡，有一些帖子的發布者很好分辨：頂著朱一龍的頭像、除了朱一龍相關內容外無動態、註冊豆瓣時間在今年6月之後等，昭示著他們是朱一龍的粉絲。
朱一龍的粉絲
而在一些招聘平台上，「藝人宣傳」「超話運營」等相關職位清晰表明，其工作內容與任職要求包括但不限於進行組織各類粉圈運營活動、熟識飯圈大佬和前線站姐。
藝人宣傳工作職責
此外，有網友在豆瓣發布截圖， 表示有職業水軍通過QQ群發布任務，給《叛逆者》打一星。
廣為流傳的水軍任務
群主多是常年混跡知乎豆瓣的水軍頭頭，手中掌握著三五個乃至數十個大群，接到金主任務後， 以1元一條、0.8元一條甚至更低的價格發到群里，令群成員或 好評或差評或點贊分享。在豆瓣「稿費銀行」等相關小組裡，「知乎點贊」「豆瓣刷分」的任務隨處可見，僅需一天時間，帖子評論區留「豆」求進群的網友就多達上百人。
從《叛逆者》一星評論的內容來看，與截圖中水軍惡評方向頗有相似之處。
「皮」是朱一龍黑粉對其的稱呼
在法律上，「惡評」主要分為兩類。
一是職業差評師的惡意差評。他們利用各類網絡評分給商家、商品發布差評，以此要挾商家，在獲得數額不等的紅包後才刪除差評。 二是同行間的惡意差評。競爭對手通過差評削減商家好評度、誠信度，以期提高自己的市場份額。
但在影視劇評分中，何為惡評很難界定。畢竟眾口難調，每個人都有一星自由。
於是，非常悖論，在粉黑大戰中，他們成了影視劇評分的衝鋒隊，也成了影視劇質量低下的替罪羊，關於「這屆觀眾不行」的論調時有出現。
飯圈，圍攻豆瓣
水軍也曾出現 「刷錯了」的尷尬情況。《親愛的藥王大人》豆瓣短評列表中，出現了大量為《以家人之名》而寫的四、五星短評，進而被網友質疑《以家人之名》的評分。
「《以家人之名》這麼火，還需要刷麼？倒是那什麼劇，根本沒聽過，別不是 反向營銷吧」，也有網友如此表示。
《以家人之名》，豆瓣評分並不高
但不管真實情況為何， 飯圈、水軍對豆瓣評分的重視程度由此可見一斑。
豆瓣CEO阿北在 2015年曾發布《豆瓣電影評分八問》，表示 豆瓣電影評分的主旨和原則，是「盡力還原普通觀影大眾對一部電影的平均看法」，而且 「水軍是有的，但豆瓣評分很難刷得動」。
但到了今日，能為影視劇提供口碑維護的公司有很多，不乏有熱門影視劇為了高評分與其合作。因為算法能屏蔽非正常評分，但 阻止不了粉絲等高級水軍——通過應用商店下載豆瓣APP、註冊豆瓣帳號、頭像等個人信息完整、發布日記等提高活躍度，等待為某部待映的影視劇打分。一套流程下來，任程式設計師技術再好也識別不了。
2018年，豆瓣發生過一次飽受老用戶詬病的大改版。在首頁增加推薦位置，將廣播變成動態，通過大數據幫用戶推薦感興趣的影視劇，增加用戶信息流廣告。有不少老用戶笑稱豆瓣這是 主動微博化，娛樂小組與豆瓣生態格格不入，割裂感幾乎讓他們想退出，但又不知道去哪。
因為「一星運動」，豆瓣APP的評分很低
從豆瓣各類商業化的嘗試中看，用飯圈 「圍攻」豆瓣或許不太恰當，應該換成 「入駐」豆瓣更合適。豆瓣小組，包括讀書、遊戲、同城、人文等近30個類別，其中影視、追劇是飯圈最主要的聚集地。 而隨著流量明星時代的到來，小組飯圈化越來越明顯。
粉黑大戰、飯圈在豆瓣進行「團建」等情況也早已不是第一次發生。
某圖書編輯在2020年11月23日於豆瓣上發布了名為「來自一個編輯的心聲：王一博的粉圈，請你們離我的書遠點！！！」的日記。
他在日記里說，自己編輯的新書是瑪麗亞·斯捷潘諾娃的《記憶記憶》。這部長篇小說三十餘萬字，2020年11月11日之後發貨，但 「兩天內多出近200條短評，標記記錄幾乎全是王一博粉圈養號」。
他表示，王一博粉圈通過每日在豆瓣活動，給各種電影書籍打分等養號，之後好為王一博的影視劇刷分控評。豆瓣用戶「燕仰」創建了名為 「被飯圈用來養號的那些作品」的書單。筆者隨意點開其中某本書評論者的主頁，發現動態幾乎全是與王一博相關的內容。
豆瓣用戶「燕仰」的豆列
截止今年6月19日，王一博的微博超話共有671.7萬帖子和638.6萬「小摩托」，若以「打投」為關鍵詞在該微博超話里搜索，仍能查到歌曲、電視劇、控評、反黑等不勝枚舉的內容。
果不其然，在該圖書編輯發布日記不久，王一博擔綱男主的武俠劇《有翡》正式播出。目前，該劇在豆瓣的有效打分人數高達302427人，但 分型分布及其不健康。其中五星比例為20.6%，一星比例則略高，為25.9%。
不少王一博的粉絲將打一星的用戶劃歸到黑粉行列，認為《有翡》至少是四星劇，但相對客觀的四星比例也沒有二星高。B站百萬粉up主路溫1900曾發布視頻「《有翡》也配叫武俠啊？？粗製濫造的流水線垃圾古偶」，播放量高達1043.7萬，最高時登上B站排行榜第一名。
B站up主「路溫1900」的視頻
而在筆者的豆瓣時間線上，也曾出現過不少對《有翡》等偶像劇的吐槽。由此可見， 《有翡》的「E字形」分型，未必全是粉黑大戰的傑作，更多一星或許是由豆瓣老用戶所給。
倒奶打投
筆者也有朋友曾是飯圈一員。作為TFBOYS團粉（即喜歡該團體中的每一個人）的她（相對比較喜歡王俊凱和王源），儘管自稱是 「理性的姐姐粉」，但也曾為了打投、應援耗費了不少時間與金錢，直到婚後有了孩子才將重心轉移到家庭。
但有些粉絲為了追星、打投可謂是「喪心病狂」。
今年五月，一則視頻在微博上被上千萬人播放。視頻中，一些大爺大媽頗為熟練地 拆開牛奶倒入水溝，而後留下瓶蓋。
事件發酵後， 北京市廣播電視劇責令愛奇藝暫停《青春有你》第三季的節目錄製，並要求平台完善管理制度，認真核查並整改存在的問題。
新華社評「倒奶打投」，稱「別把年輕人帶進溝里」「該為選秀鏈條畸變動一動手術刀了」，央視新聞也發布「商家平台在倒奶事件中難辭其咎」的評論。
之後，愛奇藝公開致歉，稱「堅決反對一切形式的食品浪費；節目將調整規則，從即刻起，關閉所有助力通道」，贊助方蒙牛真果粒也就倒奶事件道歉，稱將認真反思整改。
據《2021年中國粉絲經濟市場發展規模現狀及未來前景分析報告》顯示， 追星群體的年齡正趨於年輕化。90後追星族占比為26.78%，95後占比高達50.82%，有70%的00後受訪者都表示自己屬於追星一族。
而據藝恩《2020年中國偶像產業發展報告》顯示， 追星族以一二線城市的95後未婚女性為主。比如易烊千璽的粉絲「千紙鶴」，24歲以下粉絲占比超八成，且有極高的熱情和關注度。
豆瓣上，《少年的你》《長安十二時辰》等相關影視劇的短評中，提及易烊千璽的比例十分高，至於「戰績表」更是不俗。
結語
呼籲朋友去看偶像的影視劇無可厚非，作為粉絲進行的各種打投，只要 不影響個人正常生活，不觸犯法律，不違背社會公序良俗，自然不會受到路人們的反感。
而為了打擊「倒奶打投」等飯圈亂象，6月15日，中央網信辦啟動了 「清朗·『飯圈』亂象整治」專項行動。
該專項行動將針對網上「飯圈」突出問題，重點圍繞明星榜單、熱門話題、粉絲社群、互動評論等重點環節，全面清理「飯圈」粉絲互撕謾罵、拉踩引戰、挑動對立、侮辱誹謗、造謠攻擊、惡意營銷等各類有害信息，重點打擊以下5類飯圈亂象行為：
一是誘導未成年人應援集資、高額消費、投票打榜等行為；二是「飯圈」粉絲互撕謾罵、拉踩引戰、造謠攻擊、人肉搜索、侵犯隱私等行為；三是鼓動「飯圈」粉絲攀比炫富、奢靡享樂等行為；四是以號召粉絲、雇用網絡水軍、「養號」形式刷量控評等行為；五是通過「蹭熱點」、製造話題等形式干擾輿論，影響傳播秩序行為。
飯圈，是時候靜靜了。
畢竟連豆瓣CEO阿北在回答「我可以做點什麼讓我的片子在豆瓣評分高一點」的問題時都說：我確實不知道除了拍好電影，能做什麼。
參考資料：
[1]「惡評」界定及其存在性檢驗，劉正山 易婧
[2]中央網信辦啟動「清朗·『飯圈』亂象整治」專項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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