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田建新
圖:來自網絡
最近一段時間,鮮有走出戶外,漫步鄉野,卻已是春紅消盡,滿目蒼翠了!抬頭望去,一串串綠油油的榆錢綴滿枝頭。在春風的輕撫和陽光的照射下顯得生機勃勃,一片欣欣然。
前方不遠處,一位60多歲的大爺正在樹下捋榆錢,他說,如今榆錢10幾塊錢一斤呢,成了稀罕物了。
榆錢成了稀罕之物,我一點也不感到奇怪。一是人們的生活條件好了,對食品的種類要求就更豐富,對營養質量要求更高;二是榆樹本不是老家那裡的優良樹種,且易生蟲害,種植的越來越少;三是季節性太強,早晚花開,不過十天就都老了,不能再食用。
前幾年我們校外附近也還有幾棵榆樹,時間允許時,我也有捋來鮮嫩的榆錢蒸饃吃的,算是圖個新鮮,改改口味。
我是不怎麼愛吃榆錢饃了,可能是小時候吃的夠多了,不像現在的小孩那麼稀罕。可孩子們真的吃起來,卻又不是我曾經感覺的那麼香甜,而是吃上幾口,吃上一次,就生厭了。
甚至還會問些奇怪的話題,弄得你哭笑不得,畢竟不是一個時代了,他們對歷史了解的太少了,只知道牛奶、蛋糕、飲料,還要討論什麼營養結構搭配什麼的,對所謂的幸福,沒有多少真正的感覺。若是城市的孩子,大概就更會讓人覺得不靠譜了。
由於兄弟姐妹多,小時候家裡過不上來,要是能經常吃上香噴噴的榆錢饃,那也是一種幸福了。春暖花開的時候,也正是青黃不接的季節,糧食不夠吃,就要生辦法。「老天爺不會眼睜睜看我們受餓,總會給我們吃的東西,但是不能太挑剔了,等你們都長大了,就會好起來。」母親那時經常這樣講。
柳絮嫩葉菜炸好的時候,榆錢饃蒸好的時候,槐花蒸菜端上桌的時候,吃的津津有味的時候,母親總是不經意要嘮叨上幾句,算是一種叮嚀和期盼。
那時能夠不至於太挨餓,食物不至於太單調地生活過來,總是要感激上蒼,感激生長在我們身邊的給我們提供食物的樹木。年長我許多的哥哥姐姐們的感受是更深的,因為我畢竟沒有經歷過更為艱難的歲月。
我從小就不善於攀援爬樹的。每次母親讓我捋榆錢或是槐花時,我總是請比我大的孩子幫忙,他們爬到樹上把開滿榆錢花的枝條扔下來,我就把嫩綠的榆錢一把一把捋下來,裝在籃子或筐里,然後大家均分。沒有其他人幫助的時候,就找矮小的樹捋一些,或是找來長長的鉤鐮,把高處的開滿榆錢的枝條拉下來,慢慢地收集。
我本家有一位德元大嫂,現在已經去世十多年了,算起來她比母親年齡還長,個子不高,卻是個爬樹的能手。三十年前的她也有五十多歲了,爬起樹來像個小伙子,被村裡很多人稱道,我是沒少受她的幫助,出於對我的愛護,她還時常把自己捋好的榆錢或槐花裝給我一些。
我很羨慕她爬樹的本領,只是沒有學會。沒有學會爬樹,還有一些原因,就是怕把衣服磨爛了,招人笑話不說,回家還不好交代。那時村裡的柳樹、榆樹、槐樹比現在多,到處生長著,也沒個正經地方,我覺得可能多數是天然長成的,現在基本被成行的白楊和其它一些易生樹種代替了。
鮮嫩的榆錢可以用來拌面蒸菜,一般都是和面蒸饃。如果時間充分時,和水拌面後先發酵,等面開了再上鍋蒸,俗稱發麵饃饃。母親手巧而性急,幹完農活下晌回來,如果時間緊時,把淘好洗凈的榆錢和了水面就揣,撒了鹽,拌勻稱了,或貼餅或做窩窩頭,上鍋就蒸。
由於燒的是地灶,不大一會兒,就能吃到香噴噴的榆錢菜饃了。為了吃的更有滋味,往往用醋和鹽調拌辣椒水,蘸著吃,或是搗了蒜泥拌了醋,也蘸著吃。有滋有味,說說笑笑,只要能填飽肚子,雖窮苦一點,一家人卻是滿足得很。
榆錢饃,是我兒時記憶中的美餐,酸辣得齜牙咧嘴的感受,一家人圍著饃筐爭搶吃飯的場景,是我腦海中深刻的影視和美好回憶。父母和姐姐們等著到地里上工,我們小的也要急著上學。怕我們中間餓了,母親總忘不了在我們離開家門時,拿個晾好的榆錢饃掰開,塞給我們每人一塊兒。
當我離開村子上學後,就很少吃到榆錢饃了。上中學那會兒,即使每周要往學校捎饃,母親也不讓帶榆錢饃,說是怕同學笑話。其實,榆錢饃也是很多同學願意吃的。後來當了教師,後來生活漸漸好了,就更不經常吃到榆錢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