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限挑站》以綜藝節目「人、場景、規則」搭建的宏觀框架為前提,將細小改變置於宏大框架之下。在這些細小改變之中,我們得以窺見真實的另一種可能。
作者 | 楊睿琦
央視索福瑞提供的數據顯示,東方衛視《極限挑戰》2019至2021年CSM55/59城市網收視排名均位列第一,其收視份額最高占比達12.24%。
一方面,長期且連續的內容與規模龐大的受眾為《極限挑戰》成為搭載群體情感的「社會性文化產品」提供了可能。另一方面,這也潛移默化地製造了局限:《極限挑戰》的內容構建與表達存在一定「桎梏」。
於是,一場關於主題核心的改變就此開始。
從2019年的「長江行」到2021年的「一起去看幸福」,《極限挑戰》的主題從地理橫截面的垂直維度上升至有關人們幸福生活的水平討論。真實,再一次成為創作者在內容端的最強發力點。
而綜藝節目鏡像化、擬態化、娛樂化的本質屬性與《極限挑戰》力求真實的話語表達進行著天然對抗。《極限挑站》以綜藝節目「人、場景、規則」搭建的宏觀框架為前提,將細小改變置於宏大框架之下。在這些細小改變之中,我們得以窺見了真實的另一種可能。
01 | 「沉浸式體驗」
「著火了,快出來,著火了!」
伴隨著演員NPC急促的拍門聲,大量煙霧自下而上逐漸蔓延,走廊里迅速充斥著喊叫聲,白色煙霧逐漸籠罩鏡頭。下一秒,王迅在黑暗中摸索著起身,賈乃亮半裸著上身慌忙穿衣,黃明昊看著屋內的煙霧,倒頭又睡了過去。
這是《極限挑戰》最新一期的「喚醒環節」,從煙霧蔓延的一刻起,嘉賓和觀眾的五官開始共同聯動,煙霧鑽進了鼻子,來不及穿鞋的赤腳碰觸在粗糙的大地上,耳邊是尖銳的警報聲、眼前是倉促逃跑的人們。
嗅覺、觸覺、聽覺、視覺的逐一調動,將由雷佳音、王迅、賈乃亮、郭京飛、鄧倫、黃明昊組成的新一代「極限男團」迅速置入「火災突發」的現實背景中,沉浸式的場景設計下嘉賓與觀眾不自覺地完成跨越螢屏的身份置換,明星與素人的身份在此刻達到了邊界的模糊。與此同時,綜藝節目中「場景」的真實性得到了最大程度迸發。
此刻的「場景」擴大化為容納人行為、動作、個性的「場域」。一方面,在沉浸式的場景設計下,藝人面對鏡頭的模式感被天然消解;另一方面,「真人秀」的「真」,則通過感官互動構建沉浸式體驗的綜藝手法潛移默化成為「場景」的第一內核,完成「場景」規則下關於「真實」的改變與生髮。
以感官互動構建的聯覺設計所構建的更大場域不僅以抽象形式存在,整期節目將拍攝地設置在上海市消防救援總隊,封閉式的具象環境為真實的生髮提供了另一種天然語境。
在這座消防員們平時居住、工作、生活的大樓中,「極限男團」們的沉浸式體驗繼續進行。
「哇,這座大樓好高啊。」雷佳音看著眼前的上海市消防救援總隊大樓如此感嘆。視覺表達首先登場。大樓共十五層,高達55.25米,「極限男團」跟隨兩位消防教官學習消防裝備穿戴後,即將在這裡挑戰「高空索降」,從九層降落至六層、四層,模擬救援過程。
每位「極限男團」成員額前都佩戴了主觀鏡頭攝影機,視角從客觀轉為主觀,觀眾們成為綜藝的直接參與者,通過主觀鏡頭以及對各位成員臉部表情的大特寫鏡頭,被懸墜於高空所牽動的恐懼、緊張情緒得以精準表達,攝影機鏡頭的視覺傳輸將觀眾再一次拉進這場「沉浸式體驗」中,人的感官在這裡穿越螢幕再次聯動,通過視覺的表達達到「極限真實」。
在此前的宣傳鏈路中,長視頻的內容特性決定其並不能如短視頻一樣擁有迅速快捷的病毒式傳播功能,於是由聯覺建構的沉浸式體驗往往作為節目營銷中的一環以進行環節設置。
而顯然,走到第七個年頭的《極限挑戰》已經開始思路疊代,沉浸式體驗並非只能是一種工具,而更可以是依託整體節目以營造節目氛圍,強化節目調性的超強大語境。
02 | 「星素式結合」
一個有趣的問題是,似乎所有綜藝都致力於讓藝人成為「人」。
「明星」+「素人」的「星素式結合」已然成為大部分常規戶外真人秀類綜藝中的標配。在綜藝節目的宏觀框架下,「人」的規則由兩部分組成,可控的人與不可控的人。
可控的人意指明星,作為節目主題的承載者與傳達者,明星的表現以近乎完美的標準進行約束,以得到傳播效果的最大化。而不可控的人則意指「素人」,作為節目的隨機參與者,他們「背負的」是意料之外的綜藝效果。
而《極限挑戰》則對此規則進行顛覆。關於明星,《極限挑戰》更傾向於根據每個藝人的性格特徵為其找到相應的定位,進行「定型角色的非定式演繹」。關於素人,則一改此前同類型綜藝中素人作為藝人關係塑造的「綠葉工具」的常規設置,選擇將表達視角進行平移,在有關「人」的關係塑造中,素人獲得了與明星同等的話語表達權,甚至成為節目情感搭建及傳達過程中重要且不可替代的一環。
「我們11年出了5000次警,(像我們中隊的話)一年的出警量要達到1200多次,等於是每天都有2-3警,最多的時候是一晚上27起。」
兩位「素人」消防官兵對著同處一車的雷佳音、王迅、賈乃亮、郭京飛、鄧倫、黃明昊所組成的「極限男團」和嘉賓龔俊介紹他們所處的上海市消防救援總隊的工作體量。
在此環節中,可以清晰地看到「明星」與「素人」所擁有的的話語權在《極限挑戰》的鏡頭再次完成置換,「素人」擁有了等同於明星的表達權,而「明星」的綜藝身份則更容易被螢屏前的觀眾進行情感聯結與投射。
這是《極限挑戰》一直在做的事,即真正地將素人置於綜藝節目環節設計與生產的一環,完成平等共通的「星素結合」體系的搭建與完善,這種「非常態」互動關係的建立,真正意義上完成了綜藝宏觀框架下「明星」、「素人」共同構成「人」規則的呈現。
《極限挑戰》另一被觀眾津津樂道的即為明星與明星之間關係的建立與維護,第七季秉持了此前《極限挑戰》多元化人物混搭的核心概念,由雷佳音、岳雲鵬、王迅、賈乃亮、郭京飛、鄧倫、黃明昊組成新一代「極限男團」,不同年齡、性格的碰撞完成了這一老牌國民綜藝的代際融合。
人們總是喜歡在綜藝映射的擬態世界中投射自我真實的情感,王迅作為《極限挑戰》「元老級」角色,在新一季的節目中似乎成為節目精神的體現與延續。
曾有過當兵經歷的王迅更多了種「主人翁」的心態,再一次回到部隊,和「極限男團」成員們一起躺在床上,和「弟弟們」回憶起自己的新兵經歷,一樣的夜晚,一樣擔心突發事件而不敢入睡。
從曾經的「極限三傻」,到如今的「知心大哥」,王迅的角色成長中凝聚著《極限挑戰》最具特色的「劇情核」,即「人與情感」。
而2002年出生的黃明昊(Justin)首次成為《極限挑戰》「極限男團」一員,這也是所有「極限男團」成員中年紀最小的一位,在整期節目中,黃明昊的身上承擔著「成長」的願景,年齡並非限制,而是完成代際融合的前提。
高空索降的挑戰過程中,黃明昊拉著王迅的手說「迅哥,我們走吧,不要逞強」,王迅則拉著黃明昊的胳膊說「我不是逞強,真的有你在這個節目,給了我很多勇氣,我希望能夠像你一樣,越來越年輕。」
王迅、黃明昊,一「老」一「新」,吸納偶像出身的黃明昊加入「極限男團」,一方面是《極限挑戰》對更為年輕的「Z世代」市場的注意與需求,另一方面則以不同階段的藝人組成「極限男團」,以更高效率打破受眾的年齡圈層,達到更廣範圍的節目傳播。而王迅的存在則承載著《極限挑戰》的情感傳輸以及核心價值的表達,用「人與人」的關係塑造《極限挑戰》超越年齡的專屬故事與獨特情感。
和其他戶外真人秀類綜藝節目有很大不同的是,《極限挑戰》以主題為依託建立獨特敘事情境,所有走進這一情境的明星的行為、關係、邏輯都有強有力的敘事支撐,以敘事支撐開始,一方面人物弧光得以建立,個體與個體開始建立聯結,另一方面由人物搭建的關係網絡開始以情感深化敘事,完成綜藝的靈魂注入與真實表達。
03 | 「具象式成長」
「剛開始,就真的把這個當做(一種體驗),就覺得是來體驗的。但真的身臨其境的時候,你會覺得時時刻刻與死神打交道,內心是慌的,當你把人救出來的時候,我說可能那個就是存在的意義。」
節目最後,賈乃亮眼眶泛紅對著鏡頭說了這番感言。
此時的他們剛剛完成一場實戰救援演習,「極限男團」們被分為「高空滅火組」、「高空救援組」、「地鐵特種救援組」以及「地鐵搜索組」,節目初期的「嘻嘻哈哈」已然不見,所有人跟隨消防士兵進行搜索、救援,主觀鏡頭再次出現,賈乃亮頭頂裝置的攝像機跟隨他記錄火場險情及救援傷員的全程,觀眾在這一過程中得以跟隨「極限男團」成員們的主觀視角體驗搜救、滅火、救援的全過程,觀眾與嘉賓共同這一場「具象式成長」。至此,「體驗」不僅是「體驗」,角色與觀眾的角色不斷在潛移默化中達到對換,情感與成長通過鏡頭傳輸至受眾,這場有關成長的「規訓」已然靜默完成。
這是綜藝節目的常規書寫法則,即人物在特定的場景下經由規訓達到改變,完成成長。《極限挑戰》中的人物成長總是具象式的,這並非是某種情緒與精神的刻意表達,而是整個綜藝路徑的完整串聯。「規則」與「場景」是形成「人物」的豐厚土壤,綜藝中人的個性在此萌發、生長以及最後被感知。
個體的成長背後往往承載著有關節目核心價值的多重探索與核心表達, 當消防元素與與敘事文本巧妙地融合,現實關照和時代性便開始鮮活映照,實現了關於真實的另一種觸達。
另一種成長則屬於《極限挑戰》本身,藝人們的「具象式成長」似乎也同樣適用於這個即將迎來「七周歲」生日的老牌綜藝。
七年時間裡,《極限挑戰》不斷加強「現實芯」的植入,開始探尋從「綜藝產品」成長為「文化產品」的一種可能性,以此為目標導向逐步完成產品的內在革新與邏輯疊代,一方面逐步擺脫傳統綜藝節目的內在邏輯與視角,開始從多維度進行「文化屬性」的塑造及綜藝主體性的萌發,另一方面則真正從形式落實到內容,追求屬於《極限挑戰》特有的綜藝文化生產新方式及內容價值的核心表達,即「誠實地去揭示人們所作所為背後的真實」。
以時間為積澱的「具象式成長」為以《極限挑戰》為代表的綜藝節目的表達真實,提供了另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