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德-羅威專欄:退役後內心百無聊賴,球員們應當未雨綢繆
比利亞已經準備好退役了,但許多球員一旦退役就要面臨經濟和情感問題的挑戰
比利亞將在日本與神戶勝利船共度他球員生涯的最後幾天,並將專注於他在紐約創建的足球俱樂部。
比利亞在本周說:「我更希望能離開足球,而不是足球離開我。」西班牙隊史射手王曾聲稱,如果可以的話,他會一直踢到55歲。而最後他踢到38歲就停了下來。過去六個賽季,比利亞一直保持一年簽一次合同的狀態,希望能推遲不可避免的狀態下滑,像過去一樣保持競爭力,但現在一切都結束了:他宣布了自己的退役。過去19年,他在716場比賽中打進390球,現在距離他正式掛靴只剩4場比賽了。不過如果神戶勝利船能進軍天皇杯決賽,那這個數字將變為5場。而隨後,他就將前往紐約昆士,帶領一支新創建的足球俱樂部踏上征程。
比利亞已經準備好退役了。他說:「之前我沒法在有些事情上花時間;現在我可以了。那將會很有趣,那是最重要的事。」他當然有事可做。當過球員、教練和經理的豪爾赫-巴爾達諾告訴《觀察家報》,那很重要。他說:「如果我要給明天退役的球員一條建議,我會說:『當你醒來時,要有事可做。』什麼事都行,任何事都行。那並不重要。任何對你有所幫助的事都有用。因為最差的事是無事可做。」
有時,達米恩-達夫會獨自一人出去踢球。他在接受格雷厄姆-亨特的採訪時說:「我感覺干這事時有點奇怪,(但)我會去當地太空公園的五人制球場,一個人亂踢一會兒。我會對著牆踢上10分鐘。這是治療我退役綜合徵的藥。」齊達內在退役後說:「我想念腎上腺素,但不想念其他的。」然而顧問的角色已經開始讓他感到空虛,這也是他拿起教鞭的原因。
坎通納30歲就退役了。他說:「我還(足夠)年輕,還能重返賽場,但我並不想這麼做。為了抵制那種誘惑,我有幾年沒看球賽。這就像毒品和毒販子:如果毒販子就在你旁邊,那就更難了。運動就是毒品,你的身體想念腎上腺素。生理上很難停下來,隨後心理上也很難停下來了。」
還有其他的毒品嗎?「是的,那就是有另一份熱情。」
對於坎通納來說,他做到了言行合一,但整個足球界不可能全是這樣,有些人痴迷於此,永遠也不會找到其他替代品。他說:「有些球員不再踢球後,就感覺自己不復存在。」
離開你的不只是足球,而是一切,它已經成為你生命的一部分。巴爾達諾說:「球員們永遠不會談論他們職業生涯的終結,這和人們不會談論死亡的原因是一樣的:這讓他們感到害怕。」
從任何工作崗位上退休都會帶來失去所愛的痛苦和身份的缺失。精英體育加劇了這種情況,他們將自己的全部奉獻給足球,與許多工作不同,足球是其從業者所熱愛的——巴爾達諾說:「你為了生存而踢球,這也是延長你童年的一種方式。」——它也構建了一個其他職業或許無法匹敵的團體。在這個世界裡,球員們為自己所做的很少,也要體會「有的人活著,可他已經死了」這句話幾年時間。對於有些球員來說,它會來的很突然,會讓他們感到震驚。他們經常都還沒準備好。
有句話說,運動員有兩次死亡,第一次就是在退役的時候。這次死亡相對而言更為艱難,巴西球員法爾康曾說,因為在這一次死亡之後,你將不得不與其共度餘生。
克拉克-卡萊爾在他的心理健康紀錄片中解釋道:「我試著接受我不能再踢球的事實,但我做不到。因為那是我,克拉克,一名球員。我看不出為什麼有人會為我驕傲。我要吃下全部這些藥片,然後自殺,因為沒有足球,他們將看到我的本質——什麼都沒有。我坐在長椅上,取出藥片,等待它的發生。我真他媽是個白痴。」
國際職業足球運動員聯合會(以下簡稱「FifPro」)的一項調查表明,34%的40歲以上退役球員患有骨關節炎,而除了生理問題外,他們還有心理問題。2018年的一項體育現狀調查發現,一半的退役職業運動員存在心理健康問題,退役為他們帶來了「失落」和「遺憾」的感覺。職業運動員聯合會的西蒙-泰勒說:「運動員們會談論憂傷和悲痛的感覺,這並不反常。」
另有調查表明,四成球員會在退役後五年內破產,還有三分之一會在一年內離婚。阿伯泰大學的戴維-拉瓦利博士說:「他們會失去物質來源,但最艱難的或許是失去精神來源。他們對球員角色的認同感越強烈、越排外,他們與退役相關的問題風險就越大。」
FifPro開發了一個健康計劃來幫助球員適應。英格蘭職業球員工會(以下簡稱「PFA」)有一條24小時服務熱線,100多名顧問和一份心理健康行動計劃,去年有438名球員通過該計劃接受治療。PFA福利官員麥可-本內特也曾是一名球員,他說數據會令我們震驚。他說:「人們認為一名英超球員有錢,而且應該沒病,但這是個謬論。他們會失去一個體系,自我認同是個大問題。你離開比賽後會問:『我是誰?』」
史蒂夫-尼科爾的經歷初步表明,沒錢也可以很快樂。他一直在踢球,降過級,轉行當過教練——因為他只能這麼做。他說:「我很幸運,我從未真正離開過『更衣室』。」本內特補充道:「團隊元素很重要:球員們總是說他們懷念團隊精神。這就像是你和其他人一起住在一座大房子裡,在這裡你什麼都有,然後有一天他們把你踢出去了。你不知道你該做什麼。你孤身一人,感到害怕。」
這份震驚會讓他們混亂;外面是一個全新的世界,他們從未為此做過準備。巴爾達諾說:「改變生活模式可以減小影響。俱樂部需要在球員開始職業生涯前就為他們的退役做準備,這意味著他們要學習。但在足球世界裡,除了星期天的比賽,所有事都能等待。」
本內特補充道:「有些俱樂部很棒,而有些並不是。在PFA,我們每年舉辦四次轉型活動,邀請球員們來參加,他們寫簡歷、學習可以舉一反三的技能,在公司工作。與其說是退役,不如說這是離開比賽的轉型:有些人會在16歲、18歲、21歲、27歲,或更晚進行轉型。如果你在Zara工作,他們會在離開之後照顧你嗎?他們不會。但俱樂部被要求做這件事。這就是PFA的目的。」
許多俱樂部幫助退役球員時十分謹慎。利物浦為退役球員準備了論壇,而熱刺讓他們回到俱樂部做各種職業,引導他們進入新生活並提供角色。熱刺有一種母校精神,旨在不僅為球員的足球生涯做好準備,也為他們足球生涯之後的生活做好準備,這呼應了巴爾達諾的想法。
在皇馬,巴爾達諾讓青年隊球員去一所寄宿學校,渴望為了「真實世界」而教育他們。現在他創建了一門線上大學課程。第一堂課討論的就是足球界對兩種球員的關心太少:將來的球員和過去的球員,這個問題長期占據著他的思想,概括在他的觀點中。他把這門課叫做「之後的日子」。那天只是開始,數以千計的人在追隨他。比利亞說:「對足球而言,我有點老了,可對生活而言,我還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