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荒誕更諷刺也更現實！《年會不能停！》憑口碑逆襲元旦檔，導演董潤年分享創作過程
半島全媒體記者 黃靖斐
元旦檔幾部新片中，一部關於「打工人」的電影殺出了重圍，《年會不能停！》票房逆襲成為元旦當天的日冠，豆瓣評分8.1分，是該檔期口碑最好的電影。撲面而來的真實感和調侃反諷，讓無數觀眾不僅深感共鳴「笑爆了」！這部當下少有的「職場諷刺」喜劇也成為了年輕打工人「嘴替」。在接受採訪時，編劇兼導演董潤年分享了電影的創作和拍攝過程。
需要更荒誕的形式呈現諷刺
聽說《年會不能停！》的故事靈感來自社會新聞，最觸動您的地方是什麼？
董潤年：最初我們是發現「躺平」成了這幾年年輕人的共同認識，想探討這個現象的原因，開始意識到官僚主義在現代企業中普遍化存在，讓年輕人覺得沒有正常的上升通道。想表現、諷刺這個社會現象，在尋找故事的切入口的時候，看到了一則社會新聞，啟發了我們。這則新聞說的是在北京望京的一棟高檔寫字樓里，保安發現了一個偷偷住在工具間的流浪漢。他在這座大廈里已經住了一個月了，偷外賣，在食堂混吃混喝，竟然沒有被發現。這說明在看似嚴謹的大公司體系里，其實是存在著縫隙和漏洞的。
最開始是以「莊科長」這條線展開來寫的，是一個完整的喜劇故事，但感覺還不足夠表達出大企業病，表達出對現實的揭示。我們意識到這需要更荒誕的形式來呈現這種諷刺，於是想到了傳統相聲《連升三級》。這是我從小就很喜歡的一段相聲，揭示的道理很符合最近在網際網路上常見到的一句話，「整個世界其實就是一個草台班子」。
「職場」在很多時候往往只是作為故事和人物背景，像《年會不能停！》這樣聚焦職場的電影很稀缺，您覺得拍攝現代職場的難點有哪些？
董潤年：拍攝現代職場的最大難點，不是主創有沒有職場工作經驗，也不是演員像不像職場裡的打工人，而是要通過描繪現代職場去表達什麼。我希望電影中表達的這些內容能讓觀眾產生共鳴。
另一方面，職場和喜劇的結合，觀眾對這個類型是陌生的。我們既要遵循現實性的規律，從置景道具服裝等視覺上讓人相信這是一個真實的職場；同時又要保證這個類型的第一屬性是喜劇。傳統的喜劇電影是會通過高飽和及差異化的色彩，來讓觀眾直接辨識這是一部喜劇電影。但我們是反其道而行之的，我們的諷刺性恰恰需要的是現實感。所以在喜劇表現上選擇做結構性喜劇，通過整體的劇情，人物命運和眾人的反應，匯聚在一起，就像交響樂，整體匯合形成喜劇效果。
對「被時代拋棄的小人物」充滿敬意
在您構思《年會不能停！》的劇本過程中，最先出現的是哪個角色？
董潤年：一直都是胡建林，只不過這個角色經歷了多次變化。我喜歡去觀察和描繪那些所謂的被時代拋棄的人物。他們在大眾眼裡貌似落伍了，但實際上他們充滿了生命力，在現實中用力的活著。現實中，我們身邊有很多這樣的人，我對他們充滿了敬意。這種角色，通常會成為我創作中的主角。
您覺得大鵬身上具有胡建林的哪些特質？
董潤年：我認識大鵬也很多年了。跟他本人接觸之後，發現他是一個地地道道的i人，說話做事都非常認真。從他的眼神里能看到那股真誠和認真勁，我的直觀感受是他做每一件事哪怕是小事都是盡全力的。對我來說，這就是胡建林身上最重要的氣質。
大棚自己既是演員，同時也做導演，他經常可以迅速自發的意識到我的導演思維，我們的合作非常順暢。我本身也是個i 人，加上白客也是個i人，我們三個i 人平時在片場屬於話不多，卻非常的心意相通。所以片場的畫面通常是，拍戲的時候歡聲笑語，講戲的時候隻言片語，備戲的時候少言寡語。關鍵是這種氛圍，是讓我們幾個i 人最自在的。好在莊達菲是個能自娛自樂的00後，否則我們幾個人真是在戲外能把她給悶死。
您覺得白客身上具有馬傑的哪些特質？或者賦予了馬傑哪些東西？
董潤年：白客眼神里一直有那種少年感，他能在成熟和天真之間瞬間切換。馬傑這個角色其實蠻複雜的，但白客的表演讓馬傑的所有行為都真實可信，還在並不誇張的舉手投足之中，賦予了角色很強的喜劇感。我和白客在《被光抓走的人》中就有過合作，這次再度合作，他依然給我巨大的驚喜。
您對潘怡然這個角色定位什麼？現在經常看到「00後整頓職場」的說法，她是否屬於那種00後？
董潤年：現在00後已經紛紛畢業，投入到了職場之中。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處事方式，我接觸過的00後，確實更加直接，說話從不繞彎，也聽不懂弦外之音。所謂00後整頓職場，我想本質上是這種代溝。但我相信一代更比一代好，當00後成為職場的主流之後，這種直接的做事方式，肯定是會降低溝通成本的。也希望他們是打破壁壘，戳穿大企業病的生力軍。
從劇情里的年齡設定上，潘怡然不是00後，但她的性格，跟現在這些00後很像。遇到看不慣的人和事，一定會說出來，寧可吐槽他人，絕不內卷自己。
在籌備電影，尋找女主角的時候，剛好是《搖滾狂花》播出的時候。我和製片人看了《搖滾狂花》里達菲的表演，就立刻向她發出了邀請。達菲身上那股初生牛犢的生猛勁兒，就是「叛逆」這個角色需要的。
通過揭示亂象給大家解氣、打氣。
從您之前編劇的《心花路放》《瘋狂的外星人》等作品中，可能感受那些幽默喜感的表達非常具有中國特色，比如對人情世故的洞察和對荒誕現世的調侃，在《年會不能停！》中體現在哪些方面？
董潤年：其實每一種類型，都應該是紮根於本土文化的創作。中國人自古以來的哲學，都不是二元對立的，而是走的中庸、包容的路線。對很多事情的判斷，都不是非黑即白的。但這種哲學，也會讓我們在處理很多事情的時候，顧慮多，和稀泥，搞平衡，不自覺地主動給很多看起來就明顯不合理的東西找藉口和理由。《年會不能停！》面的幾個主要角色，就是一群聰明人，無時無刻不在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反倒是讓胡建林這樣一個傻乎乎的直腸子平安穿過了所有的雷區。
《年會不能停！》除了職場照妖鏡、打工人嘴替帶來的喜感和爽感之外，您在電影里還放置哪些特別的表達？
董潤年：我覺得大家這些年都很不容易，希望在年底，通過揭示亂象，諷刺官僚主義，給大家解氣，打氣。我相胡建林說的話，只要努力，你的未來就不只是夢。只要大家都這麼相信，大家都願意揭穿官僚主義在現代社會中的各種偽裝，一定能有一個人人朝氣蓬勃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