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應縣原實小周圍有幾家理髮店。小新橋東邊的理髮店最有名叫紫羅蘭。喬家巷裡有一家門朝東。宋涇河南岸，狀元橋東，小南門街的最北端也有一家理髮店，門朝北。站在那個雄偉壯麗的「狀元榜眼探花」的牌坊下就能展望到。這家理髮店規模不大名氣也不大卻是個老字號。老店主Z老闆膝下有一子。小Z生性頑劣，衣服袖口領口和胸襟部位基本保持鐺刀布的光澤。早年不喜歡吃字沒上多少學。從小隨父學剃頭手藝也是嘻打溜剛，不成器。
Z老先生有一徒弟K天資聰穎，眨眼鹿靈（寶應方言）且勤奮好學，學得一手好手藝。解放初期參加工作，屢受提拔。Z老先生過世前K先生已當局長。Z老先生託孤與他，囑他好生照顧。K先生乃重義之人，安排師娘Z奶奶在局裡守傳達室，吃住均在局門口的傳達室。小Z安排在局下屬一家經營公司工作。師娘為人也算和善在局裡人際關係還不錯，大家尊重局長也尊重局長的師娘。那時計劃經濟吃大鍋飯，傳達室水電用項公費無疑，師娘和小Z各拿一份工資，小Z 也娶妻生子。日子過得白裡透紅。
那年改革開放，搞經營的公司興起了承包制。局下屬經營單位都要自負盈虧。經濟指標層層分解，包干到人。小 Z 文化底子薄表達能力差不是搞經營的材料。各經營部門人員雙向選擇小 Z 自然落選。此時 K 局長已到退休年齡。總經理念老局長不忘師恩重情重義，特地降下部門指標，安排小 Z 在科室里跑跑腿拿份基本工資混口飯吃。誰指望這個經營部門倒了一車大蒜規格不對客戶拒收，進了一船鵝毛收到的卻是一船雞毛。雖說是「雞毛蒜皮」卻虧了成捆成摞的人民幣﹙那時還沒銀行卡都帶現金﹚。全科室工資都發不出來了。總公司體恤困難給小 Z 發個七折工資。就這樣又過了十數年。
又一年忽興買斷工齡全員下崗，有本事的自立門戶，沒本事有關係的投親靠友。單位都沒了自然也沒處再享受工資待遇了。此後，原來的經營精英們發財的有之，做小買賣開小店的有之，打工賣苦力的有之。沒文化缺體力的小Z立馬陷入困境。左衝右突也找不到個出路。痛定思痛，好在老屋還在，小Z無奈之下重操祖業。買個搪瓷臉盆生起了經濟煤爐抄起了剃頭刀。小Z從小就不善學手藝，這時候早已過了學習的年齡，化學燙鋼絲燙植髮染髮一概不會。虧好小南門街街坊鄰居還有一些，爺爺奶奶們一是念舊二是圖個方便三是能省點錢，都來照顧小Z的生意。雖然只會剃個光頭、削個板寸、軋個馬子蓋，剪個二道毛子，年紀大的也不考究，剪剪整齊就行。有鄉里鄉親的關顧，有工商稅務的扶持，剃個頭剪個發就兩三塊錢。老子號的理髮店也就維持了下來。老子號理髮店的後人也就有個溫飽了。
前兩年路過小南門街偶遇小Z老闆，問及近況他說還不錯，不咸﹙閒﹚不淡做做手藝風不透雨不漏的，就是巴望著再過幾年拿退休金就好了。雖然還是吐字不清看來心情不錯前景有望。
文/平津
本文系運河兒女（ID：yunhernv）出品，寶應生活網經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