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宏新
在中國悠久的飲食文化長河中,有一種食物,它簡單樸素,卻千變萬化;它穿越時空,貫穿南北,成為中華民族共同的情感紐帶與味蕾記憶——這便是麵條。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不僅僅是飽腹之物,更是情感的寄託,文化的傳承,歷史的見證。
麵條的起源,如同許多古老的食物一樣,難以確切追溯。但根據史書記載與考古發現,早在漢代,中國就有了類似於麵條的食物——「湯餅」,這或許便是麵條的雛形。隨著時代的變遷,麵條的製作工藝日益精進,種類也日益繁多。從北國的寬面、拉麵、燴麵、刀削麵,到江南的細面、陽春麵、拌面,再到川渝的擔擔麵、重慶小面和新疆的拉條子……麵條以其獨特的形態和風味,遍布大江南北,成為中國人餐桌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北國的廣袤大地上,麵條往往以粗獷豪放的姿態出現。陝西的奤奤面,寬如褲帶,筋道十足,搭配上濃郁的肉臊子和鮮美的湯汁,一碗下肚,渾身暖洋洋的,仿佛能驅散所有的寒冷與疲憊。蘭州拉麵,以其「一清(湯清)、二白(蘿蔔白)、三紅(辣椒油紅)、四綠(香菜、蒜苗綠)、五黃(麵條黃亮)」的獨特風格,吸引了無數食客。每一根麵條都蘊含著拉麵師傅的汗水與匠心,輕輕一拉,細如絲線,入口爽滑,回味無窮。
相較於北方的豪邁,南方的麵條則更顯細膩溫婉。江南的陽春麵清湯寡水,卻能將麵條本身的麥香發揮到極致。簡單的麵條,撒上幾片蔥花、滴上幾滴醬油,便能勾起人們對美好生活的無限嚮往。而廣東的雲吞麵,則是將麵條的細膩與湯底的鮮美完美融合。雲吞皮薄餡嫩,麵條幼細如絲,湯底清澈而富有層次,每一口都是對味覺的極致挑逗。
手擀的面既要軟和,又要筋道,能拿捏好這個分寸的,都算是面案上的高手。和面時能做到面光、手光、盆光者算是頂尖高手。
上手揉面,做麵條的麵糰兒一定要偏干一點兒,如果太軟,下鍋一煮就爛,煮出來的麵條不筋道。高筋麵粉做出來的麵糰兒不太好揉,需要多揉一會兒才行;把麵糰兒揉光滑以後用保鮮膜包起來醒發20分鐘,再揉。擀麵團兒的薄厚程度根據自己的喜好而定,擀好後要在上面撒上一層薄薄的面醭以防薄面片兒粘連,然後將面片兒對摺為約10厘米寬的長條,用刀切成寬、窄合己意的條兒即成。
白生生的面煮熟了,用筷子撈上一碗,上面澆上一大勺子做好的滷子,攪和勻了趁熱吃,入口頓感滑溜溜、香噴噴的。
酷熱的夏天,人多喜食涼麵降溫。煮好的麵條兒過涼水,越涼越好。吃涼麵時,菜要多,碗要大,抓上一把黃瓜絲兒,澆上兩勺蒜醋汁兒,再來些鹹菜豆瓣醬,攪和勻了,吃到嘴裡,那叫一個香!
人間最美的事,便是攪和。能攪和到一塊兒,就成了,攪和不到一塊兒,就壞事了。原湯化原食,吃完面盛一碗老湯合著菜汁兒溜溜縫,完美一餐,不是神仙勝似神仙。
麵條的口感如人生,酸甜苦辣皆有,只有用心品味,才能領悟其中的真諦。
身上五臟六腑只有胃對自己最忠誠,吃慣了啥飯食,走遍天南海北,活到地老天荒也不會變,總想尋找孩童時候的味道。當父母親給孩子擀麵條,是融進了慈愛,和進了父母的念想,細揉慢擀認真切,精心煮巧手烹,唯恐孩子們吃不好。因而,父母親做的飯在兒女味覺的記憶里都是唯一的,一輩子也不會忘掉。
一個人,無論腳步走多遠,只有家鄉的味道最頑固,它就像一個味覺定位器,一頭鎖定了工作的異地,另一頭,則永遠牽絆著記憶深處的家鄉。這種味道,以其獨有的方式在味蕾上提醒人們,無論腳步多麼匆忙,不管聚散悲歡,始終不能忘記故鄉。突然間,我想起了操勞一輩子的爺爺奶奶父親母親,禁不住淚濕眼眶,很多美好的回憶,也許最終會在記憶中消失。
麵條,不僅僅是一種食物,它還承載著豐富的文化內涵。在中國人的傳統觀念中,麵條象徵著長壽與團圓。過生日時吃一碗長壽麵,寓意著歲歲平安、長命百歲;逢年過節,全家人圍坐在一起吃面,則象徵著團團圓圓、幸福美滿。這種習俗,從古至今,代代相傳,成為中華民族共有的文化記憶。
在當今這個快節奏的時代,麵條依然以其獨特的魅力,吸引著無數人的目光與味蕾。無論是忙碌的上班族,還是悠閒的退休老人,一碗熱騰騰的麵條總能帶給他們最質樸的滿足與幸福。麵條的千變萬化,不僅體現在其種類與風味上,更體現在它所承載的文化內涵與情感寄託上。每一根麵條背後,都隱藏著一段段動人的故事,等待著我們去發現、去品味。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cn/b8eb427c2e23fe0e6a77ccb8297a8f4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