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南文壇 | 劉金鳳：白茅海「造夢」
白茅海「造夢」
劉金鳳
黃海從珠三角辭職回到家鄉白茅村已經一年多了，一心撲在海邊民宿的建設上。當幾節貨櫃圍成的院子開始花草蔥蘢、竹籬笆上開出了紫色慾滴的牽牛花時，他給我打來電話：來我的民宿感受春暖花開吧！
說走就走，赴一場山海之約！
白茅村位於雷州半島東海岸，村前就是白茅海，闊海長灘，退潮時露出一大片黑色的火山岩石，日出時能拍出奇幻壯觀的照片。這裡距離徐聞海安港約一小時車程，與外羅漁港、新寮島相鄰，富有漁家風情，是一片養在深閨待人識的處女地。近幾年，隨著海南國際旅遊島的開發，與之隔海相望的徐聞縣成為越來越多遊客的旅遊目的地，在外打拚多年的黃海正有倦意，遂果斷返鄉當起了創業「新農人」，全身心放在描繪鄉村旅遊發展藍圖上。
見到黃海的時候已近中午，他戴著蒲草編的漁夫帽在摘果子，黝黑的臉上淌著汗水，咧著嘴笑著說：「這裡的地真肥啊，年初才種下的百香果都長瘋了，掛了這麼多果子，都吃不完。」
他的快樂讓他的眼裡泛著光，他享受鄉民生活的返璞歸真：每天睡到自然醒，不用繃緊時間的弦趕著上下班、不需要各種疲於身心的應酬，還能聽到雞鳴狗叫。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黃海清晰地認識到：家鄉有肥沃的紅土地、千姿百態的火山岩地貌、風情濃郁的漁港，好好利用這些生態資源開發旅遊，帶動鄉親們致富，是他餘生最重要的事業！
黃海的民宿取名「拾海原宿」，舉目就能看到浩瀚的白茅海和黑石灘上矗立的老燈塔，是真正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房間是幾節貨櫃，裡面配有空調、洗手間；箱體圍成的院子充滿野趣，種著仙人掌、月季、雞蛋花、荔枝樹、龍眼樹，玄武岩花徑曲徑通幽；一條破漁船成為主打景觀，從海邊撿來的貝殼、海螺、珊瑚枝、魚簍等成了天然的裝飾材料，不經意間給人驚喜。
坐在老船木上喝茶，海風徐來，帶著漁船的鹹濕味道，穿過木麻黃叢林的風聲與海潮聲交匯，明末嶺南詩人屈大均在此留下的詩句躍入腦海：「天腳遙遙起半紅，濤聲倏吼錦囊東。天教鐵颶吹郎轉，願得朝朝見破篷。」
黃海一邊喝茶，一邊說：「經常有朋友從湛江、徐聞等地過來，有的為了追逐日出日落的海邊光影，有的為了在黑石灘趕海，體驗原汁原味的漁家風情，我這兒都快成網紅打卡點了！」他舉目望向大海說：「退潮了，我帶你去黑石灘走走。」
白茅海岸邊分布著上百畝的火山岩石，這些岩石連成一大片，沿著海岸向海里伸展，黑黑一片。這不是沉悶的黑，岩石與岩石之間的海水、岩石中間的海水，如同一面面鏡子，映照著天色，讓黑石灘變得生動而多姿。這些黑石灘幾乎涵蓋了玄武質岩漿爆發與蒸汽岩漿爆發的所有類型：熔岩錐、碎屑錐、混合錐、瑪珥火山等，有的底平，有的凹凸，有的圓環，作為雷瓊地質公園的一部分，這些火山岩石數量多、類型多，保存完整，記錄了雷瓊裂谷發生演化和南海盆地的擴張。
這一片黑石灘還是人與大海親密接觸的「漁場」，潮水退後，海水帶來的生猛海鮮滯留在坑坑窪窪的石灘上，村民只需拎個桶，就能將生猛的魚、蝦、蟹、貝、螺等拎回家，做一桌鮮美的海鮮煲。每個月退大潮的日子，大片黑色的礁石會裸露出來。許多人算準時間過來，在黑石灘上體驗漁家樂。黑色岩石間留下許多魚、蝦、蟹，這是白茅海的無私饋贈，斑駁的老燈塔立於海天之間，見證這種千年未變的趕海情景。每年3月中旬，這一片黑石上會長出綠苔，一大片一大片，在藍天碧海之間十分壯觀；而有時候，黑石灘的紅苔讓海灘呈現一片紅色，如同天上的火燒雲，那景象十分美麗壯觀，越來越多的攝影人慕名而來觀看奇觀。
沿著黑石灘走約一公里，白茅村到了。這座有著1500多人的小漁村始建於清乾隆初年，村民世代以耕海為生。村中民居保存完整，許多老房子由珊瑚石、火山岩所建，頗有特色。由於村中年輕人多到外面打工發展，許多人家也搬到了縣城，白茅村慢慢成了「空心村」。
黃海回鄉創業的一個目的，就是把村裡這些有特色的老房子改造利用，建成鄉村民宿，「鄉村旅遊開發適合做一些小而美、聚小美成大美的東西，白茅村的資源豐富，應該好好開發利用，讓百姓捧上金飯碗。」他一邊發動村民參與鄉村民宿改造，一邊給當地文化旅遊部門寫了一封洋洋萬言的信，為地方旅遊發展獻策。這封信得到了領導的重視，多次到白茅村調研，認為白茅村的群眾自覺行動起來，利用社會活躍的小資本參與到鄉村旅遊開發中來，起到四兩撥千斤的作用，值得學習。
隨著白茅海名氣外傳，來這裡的遊客越來越多，尤其是節假日，來自全國各地的自駕游私家車排起了幾公里長龍，有些遊客一住就是十天半月。
為了讓客人有更好的旅遊體驗，黃海還設計了旅遊線路圖：第一天在民宿里住，在黑石灘體驗漁家趕海的生活，晚上去海邊沙灘打著電筒趕蟹，還可以在院子裡烤魚、跳舞。第二天去外羅港看一看，那是中心漁港，魚多、景美，還有紅樹林；還可以去新寮島看看，那裡有很漂亮的沙灘，還有海上風電項目。第三天，乘船出海到凹頭沙、羅斗沙、六線沙3個無人島走走，島上沙子又白又細，是露營度假的好去處，天氣好的話還能見到「海洋大熊貓」中華白海豚。
「如果超過三天，我會帶他們去周邊逛一逛。」黃海一邊說，一邊在紙上畫出線路圖，將徐聞400多公里海岸線以及其中的景點如白沙灣、杏磊灣、包宅村、南極村、大漢三墩、國家級珊瑚礁自然保護區、赤坎仔、菠蘿的海等「串珠成鏈」。這分明是一張徐聞縣域旅遊地圖，從東海岸延伸到西海岸，按這張地圖，在這裡晃蕩一個月沒有問題；這分明是一位新農人用熱情與汗水寫就的《歸田園居》，關乎鄉村蛻變的主題。
（作者單位：湛江日報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