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貨,聽說這是年度必追

2020-10-30     第十放映室

原標題:驗貨,聽說這是年度必追

忘了有多久,沒有再體會到如此酣暢淋漓的追劇體驗。

且不說劇中主角的顏值、服裝、布景、濾鏡等各項視覺要素,都相當養眼。

敘事也輕盈有度,起承轉合皆如絲般順滑。

一口氣刷完7集,都不嫌膩。

聰明的你,可能已經猜到了正確答案。

今天要聊的,正是它——

《後翼棄兵》

本劇改編自沃爾特·特維斯的同名小說,由斯科特·弗蘭克操刀劇本,講述了「天才少女」 貝絲·哈蒙(安雅·泰勒-喬伊飾)的成名之路。

早在多年前,本劇就放出過改編的風聲。

可惜由於種種變故,項目最終還是擱淺。

現如今,它終於迎來華麗的翻身。

豆瓣評分 9.2,爛番茄新鮮度 100%,MTC上的近八成媒體打出好評。

毋庸置疑,這將是今年質量最硬的美劇之一。

破局

故事,還得從頭說起。

母親不幸去世後,無依無靠的貝絲·哈蒙被送進了孤兒院。

踏入孤兒院的第一天,她就陷入了漫長的煎熬。

從統一的著裝、禮儀、文化課程開始,大人們急於抹去她的個性。

不僅如此,教工還會定時分發綠色的鎮靜劑藥丸,用來「幫助」她保持安靜。

因為唯有那些足夠安分的女孩兒,才會有人願意收養她們。

至於那些不服管教的刺頭兒,比如喬琳,通常會受到嚴厲的批評教育。

無比壓抑的氛圍,反倒滋長了小小的叛逆。

貝絲時常會偷溜進孤兒院的地下室,享受短暫的歡樂時光。

在那裡等候她的,正是引導她走向棋藝道路的啟蒙導師——校工薩貝。

兩人偶然的相遇,改變了她的一生。

相比起課堂上枯燥的內容,擺在薩貝面前的棋盤激發了小貝絲莫大的熱情。

通過暗中觀察,她摸透了西洋棋的入門規則,並提出想進一步學習。

薩貝卻一臉冷漠地表示,下棋可是男孩子的遊戲。

這點小小的挫折,遮蓋不住天才少女的鋒芒。

沒過多久,老頭就已經不是小貝絲的對手了。

他意識到,她的天賦不該被就此埋沒。

於是,他決定把對方引薦給棋藝學會的老師甘茲,希望她能走的更遠。

看到這,可能有人已經準備打退堂鼓了。

畢竟西洋棋的規則,確實有點複雜。

但本劇妙就妙在,它完全沒有追劇門檻。

作為觀眾,我們只需要靜靜欣賞人物與敘事的魅力。

就拿這場貝絲vs棋藝學會全體成員的車輪戰來說吧。

10分鐘,20分鐘,30分鐘…

一片死寂的教室里,只聽得到小貝絲的腳步聲。

在純男性構成的包圍圈裡,她就像老練的獵手般,一邊遊走全場,一邊挨個打敗了所有人。

非要類比的話,這大概和我當初讀到張無忌在光明頂輪戰六大門派的劇情時,感覺差不多。

除了爽,還是爽。

話說回來,製作組為何要和「西洋棋」這個冷門題材死磕?

原因嘛,不僅在於ip的潛力,更在於西洋棋的特殊性。

過去,它曾是被男性長期壟斷的職業領域。

借用瑪麗·比爾德的話說, 這是個被男性化編碼的架構

無論是遊戲規則的制定者還是參與者,主角統統都是男性——

棋藝學會裡清一色的男性學員、專為男性設立的分組。

最諷刺的,是連「天才」這個詞都被霸占。

要想挑戰這個架構,絕非易事。

除了戰勝對手之外, 還要與無處不在的「刻板印象」抗衡。

正如很多社會學研究著作所揭示的那樣,「社會性別(gender) 」是後天建構的產物。

許多所謂的性別特質與差異,實際上都源自社會環境施加的暗示:

「男孩喜歡藍色,女孩喜歡粉色。」

「男孩擅長理科,女孩擅長文科。」

在上世紀60年代的美國,這就是真理。

就像甘茲老師送給小貝絲的見面禮不是西洋棋,而是個金髮碧眼的洋娃娃。

很顯然,可愛、溫順、任人打扮的洋娃娃,完全符合人們對於女孩兒的期待。

貝絲轉身就把洋娃娃丟進了垃圾桶

不止貝絲,幾乎所有女性都承受著性別歧視的約束——

大眾默認女性歸屬於私人場域,而男性則負責掌握公共場域的話語權。

在潛移默化的影響下,全職主婦和文職人員仍是女性的唯二出路。

當養母惠特利夫人聽說貝絲喜歡下棋時,她的第一反應不是鼓勵,而是質疑和打壓:

「你應該多去擴充社交圈子。」

「女孩子更適合去跳舞和加入社團。」

意思是,比起當職業棋手,做個社交名媛才是正道。

除了長輩的打壓,還有來自男性的凝視。

面對初出茅廬、長相稚嫩的貝絲,錦標賽的參賽選手們一致展露出十足的傲慢。

於是,讓人氣惱的一幕出現了。

賽場上,有人邊梳頭邊和她對戰,隨意到好似在喝下午茶。

也有人姍姍來遲,到場後還不停打著哈欠,滿臉的漫不經心。

從神態到動作,這些男棋手反覆傳達著同一個信號:

這個小丫頭太嫩,不值得我全力以赴。

賽場之外,還有更多圍觀的男性觀眾。

說句不好聽的,他們其實是在等她落敗,想看她出醜。

根本沒有人相信貝絲有機會打進決賽。

好在,女主沒有讓觀眾失望。

在她的迅猛攻勢下,上屆州冠軍被殺的落花流水,最後乖乖認輸。

或者借專業術語一用,這叫checkmate.

此時,她不過剛滿15歲而已。

拿下肯塔基州冠軍之後,貝絲一戰成名。

賽後,有不少記者慕名而來。

她抽空答應了記者的邀約,並坦誠地分享了迄今為止的心路歷程。

可等到文章發表後,她卻大失所望。

因為對方壓根沒有把自己的話當做一回事,而是一味地抓住「女棋手」的身份標籤,大做文章。

但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往往就是因為他們有著非比尋常的專注與執著。

他人的傲慢與偏見,撼動不了貝絲的求勝心。

就像她說的, 64個格子就是她的整個世界。

在棋盤之上,她才是唯一的主宰。

但如果你以為《後翼棄兵》就是女主拿著龍傲天劇本,然後不停「開掛」、打怪升級的純爽劇。

那你就把它想的太簡單了。

從頭到尾,本劇最想強調的點就是:

天才的光環之下,亦有陰影。

從默默無名的小鎮少女,再到問鼎全美的天才棋手,最後是享譽全球的西洋棋大師。

一路走來,貝絲經歷過不少艱苦的對局,甚至是至暗時刻。

比如對戰天才少年、班尼瓦茨、博戈夫,三場比賽接連觸碰到了她實力的天花板。

但真正阻撓她走向巔峰的絆腳石,從來不是某個難纏的敵手,而是她自己。

正如薩貝所說,貝絲心中藏了太多的憤怒。

被母親拋下的怨恨、被孤兒院常年管制的不甘、不被他人理解的痛苦。

每至深夜,這些童年夢魘就會浮現,慢慢啃噬她的內心。

每晚在天花板上想像VR棋盤(誤),就成了自我排解的唯一出路。

靠著這份熱忱,貝絲才熬了過來。

常看美劇的盆友應該都了解,美國的校園氛圍向來是排斥學霸,歡迎校霸。

換句話說,成績越好,人緣越差。

更何況,孤傲、偏執、冷漠,這些不討喜的天才特質,貝絲統統都有。

因此和謝爾頓一樣,她也被同學當做性格古怪的nerd,動不動就被排擠。

對棋藝的全情投入,又導致她的個人生活與外界徹底斷層

在一堆只關心流行文化和戀愛話題的女同學裡,她總是顯得格格不入。

被人邀請去參加派對,全體合唱時,她就呆呆坐在一旁。

同樣的,對於愛情的探索,她比同齡人也遲鈍的多。

當同學試探性地問起,她有沒有遇到過心動的對象,她誤以為指的是切磋對象,又被一頓嘲笑。

趁著其他人不注意,她落荒而逃。

然而,天賦索取的代價,遠不止這些。

從小,貝絲就生活在孤獨無助的世界裡。

唯有對棋局的掌控,才能帶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久而久之,她變得極度抗拒失敗。

每當遭遇勁敵,陷入緊張的狀態,她就會不由自主地求助於鎮靜劑。

面對失敗的恐懼、逆境中的自我否定、鎮靜劑的撫慰效果,像惡性循環般促使她繼續沉淪。

當劇情步入後期,她的成癮問題愈發嚴重。

此時,故事的懸念不再是貝絲能否奪得世界冠軍,而是她能否走出精神上的困境,擺脫心魔。

慾望與情感

作為一部女性主義美劇,《後翼棄兵》與前輩們有著不少相似之處:

以女性與社會議題的碰撞為基調、具有鮮明的時代性;

更重要的是, 對於女性情感與個人價值的探索,絕不局限於婚姻關係

乾脆點說,專注搞事業,它不香嘛?

就這點來說,每個入坑《後翼棄兵》的觀眾都可以安心地做女主的事業粉。

大多數時間,女主都忙著下棋,愛情線基本忽略不計。

此外,女性角色也在劇中占據著絕對C位,不必擔心被人搶戲。

相比之下,諸如《三十而已》《白色月光》等「她題材」國產劇最令人意難平的點,在哪裡?

不就是編劇揪住「抓小三」、「離婚主婦逆襲」「情敵撕逼」等狗血套路不放,從而強行塑造出「女性的喜怒哀樂必須圍繞男性打轉」的錯覺麼?

一味地挖掘女性在親密關係中的可能性,只會暴露出編劇想像力和自身水平的貧瘠。

事實上,圍繞女性個體和情感關係,有太多可以延伸拓展的想像空間。

比方說,劇中著重表現的 母女關係

劇中並未用肉麻的語調,去歌頌母愛是多麼偉大。

相反,它選擇以「母愛的缺席」作為起點。

無論是生母還是養母,女主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都是不完美母親。

一個逃離丈夫,漸漸在生活的泥淖中無力自拔。

最終,自我毀滅的衝動戰勝了求生本能——她試圖帶著女兒一起自殺。

結果,貝絲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女。

另一個則是被丈夫冷落,整日醉醺醺的全職主婦。

起初,是丈夫提出要收養貝絲。

目的則是藉機平復妻子失去女兒的心靈創傷,希望她別再沉湎於悲傷。

誰能想到,惠特利夫人卻不買帳。

她對這個新來的養女不上心到什麼程度呢?

要不是丈夫提醒,她都沒有考慮到要給貝絲準備套新衣服。

為了完成丈夫的任務,她直接買了一堆過時的打折貨,全然沒有顧及到貝絲會因此受到同學的嘲笑。

除了提供物質上的庇護,養母更多時候表現出的是疏離、客套、漠不關心。

即使女兒半夜才回家,她也只隨口問了兩句就作罷。

說白了,就是塑料母女情。

直到婚姻破碎,母女倆的關係才迎來轉機。

當貝絲低聲地問道,她是不是會被送回孤兒院。

惠特利夫人拚命忍住哭腔,帶著顫音回道:「我已經不是妻子,但我相信可以學習當個母親。」

與慣常的想像不同,沒有人生來就能勝任「母親」這一角色。

何況,有時母愛還會輸給人(獸)性。

排除本能賦予的保護欲、社會施加的養育壓力之外,「母親」一詞還包含著需要後天習得的部分。

學習的過程中,母親與子女的情感互動則決定了「母愛神話」的走向。

到底是光明,還是黑暗。

除此之外,劇中還有兩處觸動我內心的瞬間。

養母帶著貝絲四處參加比賽,替她請假、安排生活瑣事、關注業界動態等等。

經過再三思索,她提出想作為經紀人,抽10%的佣金。

語氣中,帶著幾絲猶豫。

她不太確定貝絲是否會同意自己的請求。

沒想到,貝絲只稍微思考了三秒,就主動回答,「我給你15%。」

再看惠特利夫人的眼神。

柔軟、溫情、慈愛,傳遞出無限的信任與寬慰。

此刻起,這對母女的關係才真正走向質變。

飛機上,養母一邊翻看報紙,一邊制定未來的度假計劃。

女主若無其事地擺弄著棋盤,簡單回了一句,「好啊,媽。」

下一秒,養母默默用手掌蓋住女兒的手。

從「惠特利夫人」,再到「媽」,這不單是稱呼的轉變,更是心態的變化。

這表明,她們終於接納了彼此。

該如何準確描述這對母女之間的羈絆呢?

它既不是「春潮式」的互相怨恨、「都挺好式」的互相漠視,也不是「小歡喜式」的雙向捆綁。

要我說的話,應該是 雙向救贖

劇中用細緻的筆觸,勾勒出兩顆瀕臨破碎的心是如何靠攏、汲取力量,最後又是如何在互相拼湊中變得完整:

對於惠特利夫人而言,撫養女兒的責任感,帶領她重新找回了生活的意義;

對於貝絲而言,母愛就像是一張安全網,不斷托住自己的生活,防止它繼續下墜。

除了女性之間緊密的情感張力之外,劇中的情感刻畫也非常動人。

無論是少女情竇初開的生澀,熟女被愛滋養的熱烈,亦或是女兒對母親的占有欲。

對於種種微妙情愫的捕捉,本劇可謂細膩入微。

依然以這對母女為主視角。

舉兩個例子。

時隔多年,貝絲與暗戀對象在拉斯維加斯偶遇,並在獨處時擦出了火花。

借著給貝絲拍照的藉口,兩人越靠越近…

仔細看,湯斯連握著相機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坐在床邊的貝絲緩緩抬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很清楚,這是隨時要接吻的節奏。

如果換做是三流編劇,會如何續寫?

我猜,大機率會從側面表現貝絲內心是如何的小鹿亂撞,比如穿插幾句獨白。

然後安排兩人緊張地對視、眨眼。

最後,鏡頭拉近,懟著兩人kiss的特寫拍足15秒。

總之,按照甜寵劇的套路來,越甜越好。

論打光的重要性

但《後翼棄兵》的編劇,選擇了更高明的處理方式。

既沒有內心獨白,也沒有真正的肌膚相親。

光聽呼吸聲,你仿佛都能感受到空氣中情慾的流動,讓人忍不住面紅耳熱。

就在氣氛最焦灼的時刻,一切戛然而止。

曖昧的火花,便也轉瞬即逝。

「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

一種廣為流傳、自帶雙標性的社會迷思。

人到中年,就意味著該默默凋零了嗎?

對於惠特利夫人來說,答案是否定的。

最起碼,丈夫的背叛使她總算有機會從這段困頓的婚姻關係中得到解放,去尋找真愛。

飛機落地,她就和私交多年的墨西哥筆友上演了一段「全城熱戀」。

跳舞、派對、旅遊,兩人幾乎整天黏在一起。

全然沉浸其中的惠特利夫人,煥發出少女般的活力與激情。

而這份全身心投入的狂熱,引來了女兒的嫉妒和不滿。

母親居然把男人看的比自己的下棋事業還重要?!

她無法忍受這樣的「出格」行為。

出人意料的是,這段戀情並未持續太久。

惠特利夫人在陽台抽著煙,向女兒宣布了自己被分手的消息。

分手前,她用親身經歷向女兒證明了一點:

下棋固然重要,可它終究不是人生的全部。

雖說貝絲嘴上不承認,可她確實開始試著接受內心的慾望。

比起冷漠、強勢的天才棋手,她天性中更「女性化」的一面被釋放了。

為何我們總在關心尺度問題,對電影里被閹割的幾秒鏡頭念念不忘?

道理很簡單, 「性」與「愛」都是向內探索自我的最佳途徑——

圖書館裡的窺探、與暗戀對象若有似無的觸碰、不明就裡的初夜,甚至是一根略顯冷漠的事後煙。

又或者,是段快速燃盡的戀情。

這些私密的情感體驗,使角色愈發飽滿的同時,也構建起女性形象的另一種維度。

它可以保守,更可以坦誠、毫無保留。

正如豆瓣評論所說,《後翼棄兵》並非傳統意義上的女權劇。

「天才」、「棋手」、「女性」,每一層身份標籤,都對應著不同面向的社會話題:

當職業道路不再具備挑戰性時,還能否找回最純粹的熱愛?

我們要如何打碎社會施加的枷鎖,挑戰性別框架下的遊戲規則?

面對童年陰影和難解的創傷,人們又該如何重塑自我?

比起構圖、運鏡、視覺效果等,構成所謂「電影質感」的要素。

這些能夠不斷產生迴響的文本表達,恐怕才是決定一部劇集品質的「金線」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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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cn/XmKgenUBLq-Ct6CZaj7j.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