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90後的最大煩惱:身邊總有人討厭我

2019-11-21     懷左同學

文/懷左同學


01

現在想來,我以前上學時,很多時候都是為別人而學。

記得小學第一次考試,我考到了班裡第十名,自己不滿意,家人還罵了我一通。罵完,爺爺開始鼓勵我,他的條件也很實在,說如果我下次期末考試可以考全班第一,就獎勵我100元。

90年代,小孩買東西花錢的單位,都是按角來算的,所以100元對於我來講,那真的是天大的誘惑。那之後我開始有意識地去主動背書,放學回家後複習功課,和同學競賽,讓父母聽讀……

第二次期末,我的四門課語文、數學、思想品德、自然科學(我們那會沒有英語)都考了一百分,不僅是全班第一,而且據老師講,在全鎮都可以排第一。

爺爺如期給了我一百,到親戚家時,很多長輩誇我,向我表示祝賀。但晚上回到家時,媽媽和我說:「你姨夫今天說你有點驕傲了,這樣可不太好。」

我的心裡咯噔了一下,現在想來完全是為我好的話,但小孩的想法其實很簡單:你不誇我,應該就是不喜歡我。所以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我都很怕我姨夫,不敢和他說話,也怕再次聽到他批評我的話。

好聽的話聽一百遍也不膩,但不好的話,聽一次就會記很長時間。

可能心理越不成熟的時候,就越會在乎別人的評價和看法,稍微收到一點「差評」,自己便會茶不思飯不想。偶爾還會難過到哭泣,就一個人生悶氣的那種,反覆抱怨為什麼那個人就是不喜歡我,像極了祥林嫂一個人的演出。

越小的時候,我們越覺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身邊的人都應該圍繞著自己轉,這種心理,尤其在我後來屢次考第一後更甚。最嚴重時,我一度認為我們村就是宇宙的核心,大到星系,小到整個世界,基本都圍繞我們村轉。

這樣的夢,碎在長大的路上,走出山村的過程,就是自尊和信心一次次被踏碎再撿起的過程。後來我見到了更多人,遇到了許多大大小小的挫折,然後從勉強不得已到自然而然地承認了一個事實:我就是一個普通人。

身邊總有人不喜歡我,原來這是一個常識。

02

上次我幫同學看文章時,當時很自然地說了一句:「你這樣寫其實不太好,如果可以再換一種寫法,應該會更好。」結果後來因為我的話,她竟然哭了。

我有些錯愕,然後和她繼續聊:「咱們都是十年的老同學了,就事論事,你怎麼就哭了呢?」她邊哭邊說:「我覺得你說我的文章,可能就是在否定我這個人,一時氣不過,所以我沒忍住。」

多年未見,性情依舊。我們最後把這個問題說開了,同時我還反覆和她講:不要太在乎別人的評價,好的我們可以參考,不好的,過去就算了。

話說起來很輕巧,但我知道,真要這樣去做,其實還是很難的。就我自己來說,雖然臉皮厚了很多,但其實我現在也不能完全不在乎別人的評價,最多最多,可以忽略我沒那麼在乎的人。

心理建設始終是一個大問題。之前我看一些社會新聞時,有的學生因為怕對不起父母,擔心自己未來的出路不行,過早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難過惋惜之餘,我也在想:在乎到底是有多可怕,才會讓人不得已而放棄自己寶貴的生命啊!

還有讓人一聽便覺得很難過的句子——「生而為人,我很抱歉」,但就是這樣的句子,卻引起了巨大的共鳴。

原來不是說不在乎就可以不在乎的,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那麼一群人,小心翼翼地對待別人的評價,「生殺予奪」,全部交給了別人。

很多時候,我會在自己的寫作平台中收到這樣的來信:

我感覺我的舍友不喜歡我,我到底該怎麼辦?

父母重男輕女,他們更喜歡我弟弟,不太支持我的學業……

公司里有人總和我作對,我在想自己要不要辭職……

剛開始的時候我會說一些安慰性的話,到後來我逐漸意識到,其實單純的安慰是沒有用的。太在乎的背後其實是深藏內心的恐懼,不將恐懼根除,說再多浮在表面的話,其實都是沒用的。

就像阿蘭·德波頓在《身份的焦慮》中所講到的一樣:他人對我們的關注之所以如此重要,主要原因便在於人類對自身價值的判斷有一種與生俱來的不確定性。

我們什麼時候不確定自己的價值,就會特別在乎外界的評價。

03

有一次一個小孩和我借錢,因為家裡的原因,她的學費過早斷流,沒有任何支持的情況下,她只能一邊讀高中一邊周末自己去工廠打零工。

快開學時,她還差一千元,借了一圈錢沒借到,到我這裡時,我把錢借給了她,並叮囑一定要好好學習。其實當時最觸動我的不是她的故事,因為貧窮,也是我自小經歷的,都已經習慣了。

最讓我心酸的,是她和我說了幾句她自己的情況後,頓住了,半天來了一句:「懷左學長,我對不起你,我知道我很煩人,給你添麻煩了,我現在就掛電話,再去想辦法。」

那一瞬間我的眼眶都有點濕潤了,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事情。



我看過《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松子為了迎合父親,完全按父親的意願去生活;為了讓家人開心,自己習慣性地去做鬼臉;她一次次為心愛的人付出,但一次次因為愛而受傷。完全為別人活的松子讓人心疼,多少人真心希望她可以為自己而活一次。

所以當那個小女孩借錢讀書的事情發生在我的前面時,我打心底里希望她可以好好讀書,考上大學,以後的路雖然苦,但慢慢走,或許可以走出屬於自己的生活。

在我的老家,因為工作機會少,很多人高中沒考上,最後只能四處打零工。有時候我也會想我自己:如果我自己沒有讀書,沒有走出來,那現在可能也是不知道在哪個廠房裡當臨時工。

原來活出自己,根本不是什麼最基本的要求,而是我們經過一輪又一輪奮鬥之後的目的地。那是一個奢侈品,還未擁有的我們,望眼欲穿。

希望某一天,我們都可以打心底里來一句:我有我的生活,其他的,愛誰誰。

那時候,我們一定面上,平淡如水;心裡,嘴角上揚。

04

記得在一次訪談說,周國平先生說過一句話:「我從不在乎別人如何評價我,因為我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如果一個人對自己是沒有把握的,就很容易在乎別人的看法了。」

這算一種狀態,或者是一種境界吧。如果一個人清晰地知道自己是誰,有什麼本事,有哪些才能和潛力,並且可以堅定不移地相信自己,那他一定過得既平靜又有趣,也就是我們經常說的「穩」吧。

往這個方向去靠攏,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以前我覺得道理簡單,相應的做法就簡單,長大後才愈發明白,原來最簡單的道理,往往蘊藏著人生中的大智慧。

有很多事情,是自然而然的。

就像最近又上映的《海上鋼琴師》,主人公最觸動我們的,其實還不是他高超的鋼琴技巧,而是他不願意離開船時的「慫」,「慫」得那麼自然,那麼隨心,那麼有道理。

「我就是不想離開了」,像極了我們在生活中「我就是在乎別人的看法」、「就是擔心身邊人不喜歡我了」,發自內心,小心翼翼,也想掙扎著改變,但總身不由己。

這才是生活啊,我們原本就是一路摸爬滾打的慫人,裝得再硬再堅強,但走在無人的夜,喝起醉人的酒時,眼淚它不自然地就出來了——我害怕過得不好,害怕孤獨,害怕沒人愛。

說了就說了,反正我們還能再裝一把小,還沒有活到不惑和知天命的年齡,醜態、窘態、窮態、慫態、一切自然態,就讓它們一起來吧。

我還是喜歡毛不易的那首《像我這樣的人》:

像我這樣優秀的人

本該燦爛過一生

怎麼二十多年到頭來

還在人海里浮沉

誰不是呢!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cn/XPkonm4BMH2_cNUg_Bll.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