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股市場最近每天殺一隻「大白馬」祭天，最新出現單日大跌行情的是「藥茅」恆瑞醫藥（600276.SH）。今天，恆瑞醫藥盤中跌幅最深近8%，一度帶動多家醫藥股走低，但收盤頑強反彈至跌3.89%。
恆瑞醫藥是過去幾年的醫藥大牛股，僅2019-2020兩年的漲幅就達300%。不過，進入2021年後恆瑞醫藥股價走勢不佳，至今年內跌幅達到23%，市值跌至4500億元左右，將醫藥醫療行業第一市值公司的王座讓位給了邁瑞醫療（300760.SZ），後者最新市值約5000億元。
恆瑞醫藥大跌何故？市場並沒有清晰的答案。但兩天前財政部對其的行政處罰倒是引起了市場注意。
4月12日，財政部發布醫藥企業會計信息質量檢查公告，對19家醫藥企業作出行政處罰。這次檢查主要是為了解藥企的產品成本費用結構，摸清藥價虛高成因。公告顯示，包括恆瑞醫藥、豪森藥業在內的部分醫藥企業被查出存在虛構費用、虛假髮票等問題，恆瑞醫藥、豪森藥業涉及金額分別為400多萬、1.5億左右，均被依據會計法頂格處罰5萬元。
罰款數額不大，但揭示的問題很嚴重。這一次，財政部重點檢查的會計項目即是包括專家講課費、諮詢評審費、廣告宣傳費等在內的銷售費用，直指行業行賄黑幕。
長期以來，醫藥企業給客戶好處費、回扣等是行業頑疾，也是藥價虛高的重要原因。值得注意的是，藥企支付的這些不合規不合法的「費用」，多以舉辦學術會議、專家講課、評審諮詢等虛構的名義體現在財務報表的銷售費用中。由於這些費用常常沒有發票，虛開發票或虛增費用套取資金成為藥企的慣用手段。
以豪森藥業為例，財政部檢查發現，其2018年列支的評審費、廣告宣傳費所附發票中存在大量假髮票，涉及金額1.29億元，此外還存在虛列諮詢評審費、列支會議費資料不實等問題。事實上，財政部處罰的這19家藥企，多存在會議費資料不實的情況，即所謂的學術會議其實根本不存在。
這些費盡心機編造理由套取的費用去了哪呢？財政部對步長製藥的處罰中指出，該公司以諮詢費、市場推廣費名義向醫藥推廣公司支付資金，再轉付給代理商，最終去向不言自明。
恆瑞醫藥、豪森藥業在19家藥企中之所以引人注目，是因為他們的實際控制人是著名的中國「藥神」夫婦：孫飄揚和鍾慧娟。2019年6月，鍾慧娟的豪森藥業以翰森製藥（3692.HK）名義在港上市，最新市值超過2100億港元。2020年福布斯中國富豪榜上，孫飄揚和鍾慧娟夫婦以2335億元的財富位列第四。
值得注意的是，恆瑞醫藥的銷售費用每年高達數十億元，在行業中處於高水平。2018年、2019年和2020年前三季度，恆瑞醫藥的銷售費用分別為64.64億、85.25億、69.07億元，占同期營收總成本比分別高達48.85%、48.28%、47.48%，幾乎近半。
這些銷售費用中，主要是學術推廣等市場費用，部分為差旅費。2019年，恆瑞醫藥的市場費用達75.26億元、差旅費高達9.09億元。恆瑞醫藥曾在公告中指出，上述75億元的市場費用僅學術活動就花費了39億元，舉辦活動超過24萬場，包括院內會議18萬場、患者教育及DTP藥房培訓5.7萬場，城市間學術交流會4000餘場以及系列巡講會、學術論壇等1900場。以此計算，恆瑞醫藥平均每天要舉辦600多場活動。
翰森製藥的銷售費用也不遑多讓。2019年、2020年，該公司的銷售及分銷開支分別達到32.66億、31.03億元，占成本開支超過50%。
無論是恆瑞醫藥還是翰森製藥，均曾被曝出旗下員工向醫院醫生行賄的事件。
財政部的處罰意味著，監管部門已將藥價虛高的源頭之一指向醫藥企業巨額的銷售費用。靠隱秘利益輸送推高的藥企業績，是否因此會受到影響，無疑正成為資本市場關注的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