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身邊,都有一個桃姐

2019-07-10     影視地平線

人們常常會把生活比作電影,因為,每個人在潛意識中,都想像導演那般,主宰著自己的命運,然後,沿著早已設定好的故事情節,完成既在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完美結局。

可惜,生活終究不是電影,它同樣沒有電影那般隨心所欲的精彩劇情,淡如水的生活中,百分之九十的平淡,總會顯得枯燥無味。

如果,真的按照人們的普通生活來拍攝一部電影的話,我想,這部電影在開場不到十分鐘的時候,一大半觀眾都會選擇離場,因為,太平淡了。

可是,我們的生活本就如此,戲劇衝突不會天天發生,故事反轉也不會天天存在,更不用說高潮迭起的劇情設定了,所以,電影是電影,生活是生活,而電影對於生活的演繹,通常只是捕捉到了某些不易察覺的細節,然後,進行放大後的效果。

對於不太喜歡平淡生活的我來說,居然也會為一部講述平淡生活的電影而感動,而當真的看到把身邊熟悉的生活場景搬上熒幕的時候,鼻子一酸,所有的情緒都成為了淚水掉下來的藉口。

我說的這部電影,便是《桃姐》,寡淡無味是很多人看後的第一感覺,可是,如果重新翻看的話,大多數人,還是可以從這寡淡無味中,細細咀嚼出生活的百般滋味,它就像是發生在我們身邊的,卻經常被我們視而不見的平常現象。

所以,不是把生活比作電影,而是電影來源於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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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導演的許鞍華,她的電影鏡頭總是習慣性的對準那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生活,而穿梭在生活中的那些人,自然而然的便成為了她電影中的主角,平實且具體的這些人,讓我們在觀看她的電影的時候,不自覺的產生一種錯覺,這難道不是我身邊熟悉的親戚或是鄰居嗎?

的確如此,當我看完許鞍華的這部《桃姐》的時候,第一印象便是想到了我周圍的那些老人,《桃姐》上映的時間是2012年,可即使時間過去7年,再次回看這部電影,依舊會為其中的平淡生活而感動,而當桃姐提著菜簍子穿梭在菜市場,對於菜品精挑細選時,那種親切以及樸實的人間煙火味道,一下子拉近了與觀影者之間的距離。

這便是許鞍華電影的魅力,對生活徹底理解之後,便可以從容的講述生活,而在反覆咀嚼中,才會明白,她的電影其實更多的是傳遞著人文關懷

《桃姐》的故事相對簡單,而主線則是圍繞主僕二人的關係而展開的,故事中的女傭桃姐為羅傑這個家族整整工作了六十餘年,伺候過老少五代人,而他們之間的關係雖然是僱傭,卻在無形中擁有了親情這一層感情,當桃姐因為一次中風而變得行動遲緩時,知道自己已經無能力照顧羅傑的桃姐,便執意要搬進老人院。

而羅傑與桃姐的關係也在穿梭老人院的時候,漸漸發生了轉變,從之前主僕到最後勝似母子之情,同時,用這兩人的眼睛,也窺探著整個老人晚年生活中的種種遭遇

整部電影,許鞍華導演故意弱化了戲劇衝突,而把所有的重點都放在了擺弄生活細節之上,這種擺弄並非是為了找尋所謂的看點,而是真真切切的告訴你,其實,你在看的就是你自己。

這讓我想到了卞之琳的那句詩「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在橋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

因為,當我坐在熒幕前看桃姐因為中風而遲緩的行動,卻還在執拗的維護著自己最後一絲尊嚴,當桃姐和其他老人圍坐在一起發獃卻不知該幹嘛時,這種老無所依的感覺,瞬間擊中了我的心靈,因為,電影中描述的這種生活,何嘗不是老了之後的自己。

電影中,本該更具看點的死亡話題,導演卻只是點到為止,克制的鏡頭語言並沒有因為要煽情或是要賺淚點而故意放大,可就是這種稍稍留白的敘述方式,卻觸碰到了人類最為柔弱的感情敏感處,當鏡頭緩緩掃過老人院一張張空洞無神的眼睛時,那種話語停留在嘴邊的憋悶,著實難受。

當桃姐與羅傑坐在床邊,一張張翻閱年輕時候的照片時,我從桃姐執拗的眼神中看到了絲絲的傷感,年華老去是無奈的,而更多的無奈是來自心靈的空虛,就像每到指定的日子,桃姐就會坐在老人院門口,使勁打量著外面,就是等著羅傑來看她,因為,除了羅傑,桃姐早已沒有親人。

人前總是裝作堅強,可是人後的脆弱又有幾人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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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桃姐》這部電影,它還有一個英文名字「A Simple Life」,意思是簡單生活。

為什麼《桃姐》這部電影會用平淡無奇的劇情打動許多人呢?因為,導演許鞍華總是懷著人文關懷的精神,去認真對待自己電影的故事以及電影中的人物,她知道,自己這不是在拍電影,而只是重新走一遍生活罷了。

所以,看完電影之後,我們會猛然覺察到,其實,我們的身邊時刻都會出現桃姐一樣的人物,可能,她是我們的親人,也可能,她是我們的鄰居,甚至,有可能她就是我們自己,當面對年老這個話題時,真實的反應都在桃姐身上集中體現。

人在年老時,都希望兒女陪伴在身邊,可是,又害怕因為自己的年老而給兒女造成麻煩,於是,這種既嚮往熱鬧又寧願孤獨的矛盾心理,最終,伴隨在整個老年期間,如果仔細去看身邊那些獨自坐在大馬路上的老人時,就會看到桃姐的影子。

影片中,很多生活最容易被忽略的細節,都被許鞍華導演一一撿起來,然後放大,不加點綴的呈現出來,當然,其中或多或少夾雜著導演自己的情感,不過,這種與觀眾共鳴的情感,不但沒有影響電影的價值,反而因為大眾普遍的情感而達到熒幕內與熒幕外的精神互動。

於是,稍稍年老的人在桃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而稍稍年輕的人在羅傑身上同樣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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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香港新浪潮電影的代表,許鞍華依舊固執的堅守著個人的風格,雖然,在各大頒獎禮上屢屢獲獎,但是,其電影票房上卻大多數情況下是難有起色的,當大部分在香港新浪潮電影中湧現出的代表人物,紛紛轉投到純商業或純娛樂化的電影時,唯獨許鞍華依舊用人文的精神,將人間煙火一次一次的搬上熒幕。

其實,仔細看來,如今年過七旬的許鞍華,仿佛也是在用《桃姐》講述自己的心路歷程,那種老人的孤獨,那種面對生活的踟躇,許鞍華所熱愛的電影就像是照顧了半輩子的羅傑家族,而每一個看她電影的人就像是羅傑本人,雖然,現在精力稍稍不足,可是,卻還是時刻惦念著羅傑們的生活狀況。

面對百花齊放的影視界,許鞍華的電影存在的價值,就是讓原本被利益沖昏頭腦的電影人,稍稍找回些丟掉的人文精神,對待電影,就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

A Simple Life,其實,也是對於拍電影的詮釋,簡單才能真!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cn/TGKVlGwBvvf6VcSZblND.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