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灶台的故事

2019-05-09     中國鄉村美文

老灶台(散文)


老灶台已不復存在,但那片被熏得覷黑的牆沿依然默默地記錄著老灶台的故事,記錄著那段如老酒般醇美的回憶。

老灶台,是農村傳統的灶台,貼牆而建,一米高左右,四四方方的。台面嵌著兩大一小的三口鍋,大鍋分於煙囪兩邊,小鍋介於兩鍋中間靠煙囪位置。一口是燒柴草的柴鍋,炒菜作飯都在這口鍋里。一口是燒煤炭的炭鍋,卻不常用,因為家裡沒錢買煤,只有起早貪黑揀得還能燒的過爐炭時,才用得上幾回,平常它都是壓著一層厚厚的灰塵,沉默著。小鍋是鋁鍋,夾在灶膛和煙囪的通道間,藉助灶膛往煙囪里竄的火苗,專燒水而用。

兒時,我與老灶台齊高。我只有踮起腳尖,雙手像拉杆一樣使勁兒伏在灶沿棱邊,下巴壓在手背上,雙眼痴痴的向鍋里瞧去,卻看不見鍋里,只能勉強看到鍋里升起的如夢幻般的煙霧。祖母則坐在灶膛邊添著柴火併慈愛的說:「么兒,慢點,看摔跟頭。」說完,便會伸手有力的托住我的腰,防止我向後摔。在祖母的護佑下,雖然看不清鍋里的東西,但我的鼻子可以美美地享受著呼吸的快感,鼻子一張一翕快速地呼吸著,像只飢餓的老鼠貪婪地嗅著眼前的美味。油煙在灶台上升騰翻飛,猶如舞蹈,可光眼睛看是不夠用的,我那小巧的耳朵是可以像鼻子一樣吸入鍋里傳來的油爆聲。那「噼噼啪啪」的油爆聲,在灶台上翻飛,譜出一曲歡快的童謠,聽起來可帶勁兒了,連我的腳跟也有節奏地跟著油爆聲起落著,有趣極了。

「媽媽,媽媽,呼——煎的啥子?吸——好香——」,小嘴,呼,吸;鼻子,張,翕;腳後跟,起,落。

「好吃的,等會兒就可以吃了!」母親邊回答邊用左手輕撫著我的額頭,不時的擋住我的臉,生怕油花濺到我臉上,傷到我。

前些年祖母仙游,廚房裡的家務也都落在了母親身上。平常我也少有進廚房,後來回家,不免也要進廚房給母親搭把手。坐在灶膛前祖母常坐的的小凳上,竟矮了一大截,腰挺難受的,可祖母坐了幾十年;身旁是毛糟糟的柴草,一不小心就會沾上肉眼看不見的毛渣,癢得令人難受,可祖母坐了幾十年;火辣辣的灶膛吐著火舌,灼熱的感覺無情地刺激著我臉上和手上的每一寸皮膚,熱得心慌,可奶奶在這裡坐了幾十年。坐在灶膛前,我能深深地體會到祖母為家人、為子孫所忍受的苦痛,所付出的一切。作為子孫,不但沒能給祖輩父輩優越的生活,還讓親人付出如此之多,滿心的自責化作灶膛里的火舌灼燒著我身上每一根神經——我這樣的子孫真的不孝!

「好了,不要加柴了,菜都要起鍋了,喊芸兒來端!」

母親的話把我從茫然和自責中拉了回來,嗓門兒大的我即刻便向堂屋裡的侄女芸兒發出了號令:「芸兒,端菜!」很快,侄女兒連蹦帶跳地進了廚房,站在灶台邊上,厥起鼻子使勁兒地吸了一口氣:

「嗯——好香哦,煎的啥子?」

說完便低下頭往鍋里看去,那好奇的動作,那找尋的眼神,似乎在我的童年重複過。是的,那是我童年的縮影:一個個頭齊平灶台的孩子,踮著腳尖,托著下巴,呆呆地伏在灶台邊沿,好奇地盯著鍋里,使勁的呼吸著鍋里升騰的香味。

如今,老灶台已不復存在,但那片被熏得覷黑的牆沿依然默默地記錄著那方記憶濃郁的老灶台,那個渴望美味的孩子,那段貧窮卻有味的童年,那些平淡又幸福的親情瞬間。一直都在,永生難忘。

作者簡介:山長水闊,實名朱長山,男,生於1983年,退役軍人,中學語文教師(現職),愛好書法、寫作,有多篇文章刋於《自貢晚報》《內江日報》《沱江文學》上,是縣作協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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