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邢桂珍
40年相思的潮,盪起心海的漣漪。
列車載上我的鄉愁,在高鐵上飛馳四個多小時就到達丹東站,換乘計程車,一條嶄新油亮的柏油路,向我的故鄉延伸,我還沒來得及在腦海中搜出它當年的影子,汽車已到達我童年生活的小山溝。
我恍如做夢一般,看到腳下這寬闊的柏油路,真是眼前一亮!過去的羊腸路,現在真正變成了「致富路」、「小康路」。
近些年,黨和國家加大對偏遠農村的投入,公路網越織越寬,村村通工程,給鄉村帶來了實惠,當地政府部門的務實作風,農民更是擼起袖子加油干,讓昔日的窮鄉舊貌換了新顏。
我站在熟悉的山谷下,舉頭望見:一片有規模的人參種殖園鑲嵌在樹林間,一條小溪貫穿其中,恰是一幅和諧的中國版圖。
回想我在故鄉的經歷,坎坷的山路伴我成長。
我童年上學途經的亂墳崗,山路兩側的玉米地,我每天傍晚放學路過那裡,總是浮現出奶奶講的那些鬼神故事情節;聽到「沙沙」作響的玉米葉,嚇得我毛骨悚然,頭髮豎起,土路的絆腳石,總是在這時弄出點聲響,我感覺身後有人跟蹤,不時地回頭張望,盼望能長出鳥兒的翅膀飛越此地。
有一個暑期,我和媽媽去很遠的山頂撿橡子,太陽落山時,我們滿載收穫的喜悅回家。走在一段險坡陡路時,野徑被山洪沖毀,路上白石裸露,我不慎踩空滑倒,人滾筐翻,摔破的小腿鮮血直流,淚水與血水交融……媽媽一邊為我包紮傷口,一邊心疼地對我說:「咱們離開這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吧。」
媽媽這個念頭真靈驗,第二年春天,我家果真逃出了這個山路彎彎的小山溝。
臨行頭晚,我興奮的一夜沒合眼,為實現心中的夢想——坐上火車而慶幸!
「出發了!」我開心地喊著。
從鄉鎮到縣城4個小時的車程,幾乎都是在盤山土路上顛簸,我的好心情蕩然無存。
就說七盤嶺這段盤山路,好像迴腸纏繞一般,汽車拐了七道彎,人感覺在悠車裡晃蕩,我被汽車顛簸的頭暈目眩,胃腸里的食物傾吐得一乾二淨。
到達異鄉時,我被折磨得像根麵條,由此我在心裡發誓:再也不回那個鬼地方了。
一晃我離開故鄉30年,當年乘車的陰影揮之不去。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想念那個讓我魂牽夢繞的故鄉,回家的慾望尤為迫切。
第一次回鄉,我看到改革開放後,家鄉阡陌原野有了變化:山和土地承包到戶,家家住上了紅瓦房,電動車成為當地人的主要交通工具,砂石路取代了當年的土路,石橋換成了水泥橋。火車提速了,我兩天就到達了故鄉。
這次是我的第二次還鄉。
汽車在故鄉的原野中穿梭,公路兩側粉紅色的野花掩映在林帶中,一簇簇成串的喇叭花,宛如倒掛金鐘,熱烈而奔放!鳥兒用婉轉的歌喉,歡快地演奏黨和國家重視「三農」的交響樂,聽得我如痴如醉!
山坡上,漫山遍野的栗子樹,就像頑強的農民,紮根在故鄉沃野中,透亮的綠葉捧著陽光,白辮兒花在微風中蕩漾;夜晚,串串相思邀明月,點點繁星醉枝頭。
「這是七盤嶺!」司機師傅剛說完,我乘的車就從隧道鑽出,現在只需幾秒鐘就穿山而過!
我曾經摔傷的荒蕪山坡上,找不到當年的模樣,眼前是一望無際的柞樹林,一墩墩柞樹,昂揚時代的頭顱,直立自豪的腰杆,挺起民族的脊樑!為柞蠶養殖奉獻豐盛的美餐飼料!柞蠶伸長脖頸,蠕動著柔軟的身軀,咀嚼著柞葉美味,吐出精美蛋白蠶絲,讓這裡的蠶絲搭上了「一帶一路」的快車,出口國外,與世界接軌,受到不同膚色人們的青睞。
故鄉的道路變得四通八達,我站在山頂上眺望,寬闊的公路就像暢通無阻的條條動脈,延伸到山溝里,前進的汽車律動著中國速度!
故鄉的路還在延伸……
作者簡介:
邢桂珍,大慶市作家協會會員,大慶詩文朗誦藝術家協會會員,子曰詩社社員,南海風文學社主編,芳草地微刊主編,百荷書房副總編。已合作出版了《晚晴文集》《楓葉正紅》《情滿夕陽》《春之聲》等六本文集。國內媒體發表文學作品200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