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小鬼」宣傳隊
安砂區蘇維埃政府舊址
1932年10月,紅12軍34師到永安安砂鎮開展革命鬥爭。為擴大紅軍的政治影響,在師長游瑞軒、政委黃蘇的指導下,一支由七八個「紅小鬼」組成的宣傳隊到周邊鄉村開展政治宣傳。
「紅小鬼」是群眾對紅軍隊伍中娃娃兵的愛稱。他們從小接受革命思想的薰陶,學文化、學歌舞,練本領,在革命的大熔爐里歷練成長。因此,小小年紀就有著豐富的革命鬥爭經驗。
這天中午,「紅小鬼」宣傳隊來到離安砂40里外的曹遠,選擇人口較為集中的一座土樓廣場作為宣傳地點。當時,永安城內駐紮著國民黨52師盧興邦的部隊,時常到各鄉鎮騷擾,「紅小鬼」到達曹遠後立刻分頭行動,有的負責外圍警戒,有的在附近張貼宣傳標語,有的在廣場布置宣傳場地。周圍的鄉親聽說村裡來了一群頭戴灰色五星帽,身穿灰軍裝,肩挎小馬槍的娃娃兵,紛紛趕來看熱鬧,不一會兒,廣場上就站滿了人。
演出從合唱《國際歌》《婦女解放歌》開始。由於「紅小鬼」個頭小,為了讓大家都能看見,他們藉助幾張桌子當舞台。幾首歌喝完,他們又以快板、小話劇等形式,向群眾宣傳紅軍的性質和宗旨,宣傳共產黨救國救民的道理,引起觀眾的強烈共鳴……
突然,遠處傳來「叭叭」兩聲槍響,頓時人群騷動起來。有人高喊:「白軍來了,快跑呀!」演出被迫中止。
「紅小鬼」班長沉著冷靜,一面指揮群眾撤離,一面組織阻擊。鄉親們對時常出來燒殺搶掠的白軍早已恨之入骨,也紛紛拿起土銃、鳥槍射擊,一時間槍聲大作。敵人摸不清情況,以為是紅軍的大部隊,躲在田裡不敢動彈。趁著敵人迷惑的間隙,班長指揮「紅小鬼」們交替掩護,向安砂方向撤離。可是才撤出兩里地,敵人了解到紅軍只是七八個娃娃兵,又對他們窮追不捨。「紅小鬼」們臨危不亂,利用他們個子小,行動靈活的優勢,與敵人進行巧妙周旋。
一口氣跑出七八里路。當他們跑進一個村莊,聽見動靜出門觀望的一位大嫂見狀,連忙將幾個人拉進屋裡。
班長擔心道:「大嫂,萬一敵人進來搜查,會連累您的。」
「我有辦法,你們聽我的。」大嫂不由分說,將幾個人推進裡屋,並說,「不管外面發生什麼,你們都不許出來!」
不一會,十多個白狗子追到門前,破門而入,領頭的氣勢洶洶問道:「剛才跑過來的幾個娃娃兵呢?」
大嫂神情鎮定,不慌不忙,一邊拍打身上沾著泥巴的髒衣服,一邊冷冷地答道:「什麼娃娃兵,我剛從地里回來,沒看見!」
白狗子不相信,堅持要搜查裡屋。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槍聲。敵人擔心打槍的是來接應娃娃兵的紅軍,慌忙向村外逃竄。
「紅小鬼」們出來向大嫂道謝。大嫂微笑道:「不用謝!我認得你們,唱歌唱得真好!」說著,拿出一包地瓜干塞進班長手裡:「小同志,你們一定餓壞了吧,這點地瓜干給你們當點心。」
直到這時,班長才想起他們午飯還沒吃,於是接過地瓜干。當他要付錢時,大嫂說什麼也不要,硬是把地瓜干塞到他的袋子裡,然後向他們揮手道別,目送他們漸行漸遠……
「土地委員」張騰輝
紅軍渡口遺址
1934年的春天,對安砂的貧苦大眾來說,那是一個充滿希望的春天。這年3月,紅軍獨立第七團第一次解放安砂鎮,當地的地主豪紳聞風而逃,人們從中看到百姓當家做主的日子到了!
這個春天,對張騰輝來說,更像是做夢一樣。張騰輝,乳名老夏,安砂江後村人,14歲喪父,靠打短工與母親相依為命。張騰輝的好友羅瑞珍,人稱「乞丐牯」,以乞討為生,在張騰輝幫助下扔掉「打狗棒」,兩人一起打零工。安砂毗鄰清流、明溪,蘇區打土豪分田地,耕者有其田,老百姓當家做主的事成了他們掛在嘴邊的話題,希望有一天安砂也能像蘇區一樣。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不久,建立了安砂區和石碧、曹田、水碓三個鄉蘇維埃政府,成立了安砂赤衛隊。一向為人正直的羅瑞珍被推選為石碧鄉蘇維埃政府主席,張騰飛當選為土地委員。
長期壓抑在心中的激情像火山爆發一樣迸發出來。為了讓貧苦農民早日過上翻身的日子,這哥倆像是渾身有使不完的勁,白天帶領鄉幹部、赤衛隊員打開地主家的糧倉分發糧食,分田分地。晚上走村串戶做群眾思想工作,每天沒日沒夜,忙得一天到晚不著家。張騰輝的母親對他的工作非常支持,不但不埋怨兒子因公忘私,還勸他多為公家的事出力。羅瑞珍的妻子也熱心投入婦女工作,帶動鄰里互幫互助,組織大家讀書識字,追求新生活。
安砂人民土地革命鬥爭搞得熱火朝天,那些逃跑到山裡的地主豪紳也沒有閒著。吳汝祝和吳福餘一坐下來就密謀如何反攻倒算,為了壯大實力,他們聯手組建反動武裝「紅帶會」,伺機反撲。
7月27日晚,地主武裝「紅帶會」獲悉石碧鄉政府夜間防禦鬆懈,只有張騰輝一個人值班,打起了偷襲的主意。
這天,張騰輝和往日一樣,忙到深夜才休息。剛要入睡,突然幾個歹徒破門而入,還沒等他明白怎麼回事就將他五花大綁,嘴上堵著破布,帶到離鄉政府不遠處的一塊空地。
此時,土豪吳汝祝早已等候在那裡。看到張騰輝被押到面前,他冷笑一聲:「張騰輝!呵呵,聽說你挺能折騰,現在怎麼不鬧啦?哼!打土豪,分土地,我叫打!」說著朝張騰輝的肚子狠狠踹上一腳。張騰輝被堵著嘴,無法言語,眼裡噴出仇恨的火花。
「老爺,別跟他廢話,殺了他!」
「哼!今天落到我的手裡,自然不會便宜他。」說著,吳汝祝讓人將張騰輝雙手綁在一棵大樹上,譏笑道,「土地委員,聽說主意還不少。來人,將他的肚子打開,看看裡面有幾根花花腸子。」
吳汝祝的話音剛落,一名歹徒就上前,剝開張騰輝的衣服,然後用明晃晃的鋼刀,喪心病狂地劃破他的肚子。
張騰輝忍住劇痛,面無懼色,大義凜然,壯烈犧牲。
殺害張騰輝後,吳汝祝又帶上這伙歹徒撲向張騰輝的家,騙他母親開門,慘無人道將其母親和妻子剖腹致死。一家三口,為革命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1934年8月,革命形勢突變,第五次反「圍剿」失敗,紅七團被迫撤離蘇區,新生的紅色政權僅僅持續四個多月,反動派、民團、土豪劣紳等反動勢力趁機反撲,見物就搶,見人就殺,但安砂的革命幹部和群眾在敵人的屠刀下寧死不屈,英勇鬥爭,譜寫了許多可歌可泣的壯麗詩篇!
第一個豐收年
1934年8月,矮嶺戰鬥敵我雙方進入相持階段。
進入八月,鄉村田野里的稻子快成熟了,沉甸甸的稻穗在陽光下閃動著醉人的光芒。
這是當地的翻身農民盼來的第一個豐收年。
紅一軍團進入永安小陶、洪田十餘天,糧草日漸短缺。兩軍休戰期間,籌集糧食成了紅軍的頭等大事。紅一軍團各部一邊加緊勘察地形,搶修工事,時刻準備迎敵,一邊繼續發動群眾,籌集軍糧。
這天天剛亮,紅一師一團團長楊得志就起床,布置加強工事及對敵偵察事項。安排好當日的工作後,他才簡單吃點東西。
早飯後,楊得志一個人慢慢往外走。眼前是一片即將成熟的水稻,楊得志停下腳步,被豐收的景象所陶醉,竟沒有發現身邊站著個老人,直到聽見一聲咳嗽聲才回過神來。他轉過頭,見是一個六十開外的老人站在旁邊,便親切地叫道:「大爺,您好啊!」
「好!好!」老人笑盈盈地應道。
楊得志看他肩上扛著鋤頭,又問:「這麼早就出門,是準備到地里幹活吧?」
「嘿嘿!」老人笑著放下鋤頭說,「我這把年紀,還能幹什麼活喲,只是老漢天生就是幹活的命,沒事也愛拿個鋤頭到處轉轉。」
楊得志笑了起來:「大爺,有句話說得好,叫天道酬勤。人勤了,老天爺都會感動哩,您看看,今年的稻子長勢多好呀!」
「天道酬勤,那是你說得好!咱們窮人能盼來今天,說一千道一萬還得感謝共產黨,感謝紅軍!就說這塊地吧,過年前它還是地主的。別人的田,你再勤勞,打下來的糧食還不是別人的。」
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卻說出這麼深刻的道理,讓楊得志非常高興。同時,他也更強烈地感受到農民翻身做主的迫切要求,只有讓廣大農民真正成了土地的主人,他們才能過上好日子……
老人看楊得志沉思不語,拉上他一起坐在田埂上,猜測著問:「我知道你心裡有事,聽說咱們部隊缺糧了?」
「是的!」楊得志點了點頭。
老人望著眼前的稻子說:「紅軍的難處鄉親們都看在眼裡,咱們已經籌劃好了,打算把這季糧食打下來給紅軍當軍糧。」
老人的話令楊得志精神一振,但想到老鄉還吃著南瓜粥、番薯葉,而且現在稻子還沒有成熟,於是連連推辭。
「哈哈。」老人爽朗地笑道,「論打仗你是內行,論種田還得問我。這稻子已經熟得差不多了,鄉親們不收割,你知道為啥?」
「到底為啥?」楊得志饒有興趣地問。
「不怕你笑話,鄉親們放著糧食不打,一怕地主算老帳,二怕白軍來搶糧。紅軍到村裡,給我們撐起了腰杆子,飲水思源哪!紅軍給我們分了地,才有了這個豐收年,現在紅軍有了困難,鄉親們能看著不管嗎?紅軍兄弟吃飽飯才有力氣打白軍,把白軍打跑了,我們就能過上安穩的日子。所以,這季的糧食你們一定得收!」
聽了這話,楊得志心情又沉重又感激,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我知道你是這兒的長官,說話管用,領不領這份情你給我留個話,我好回去跟鄉親們有個交代。」
楊得志為難道:「首先我謝謝鄉親們的好意!不過,這事我也做不了主,能不能收你們的糧食,還得請示我們首長後再定。」
「你們紅軍規矩真多!行,我回去等你的話。」
老鄉要求給紅軍籌軍糧的情況,同時出現在紅二師駐紮的上坂、棗溪等地。鑒於部隊的處境和老鄉的熱切要求,紅一軍團首長研究後同意接受群眾的好意,但同時規定,部隊在收割稻子前,務必要找到稻田的主人,請耕者逐丘標明面積,收割後,當場用谷斗量穀子的數量,並按時價付給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國家銀行鈔票。
沉寂的田野沸騰了。在紅一軍團集中駐紮的幾個山村,戰士與鄉親們一起收割稻子。一時間,割禾聲、打禾聲、歌聲笑聲漫天飛揚,山村處處洋溢著歡樂祥和的氣氛……
來源:三明市融媒體中心(作者:詹有星)
新媒體編輯:林紅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cn/NWT5tW0BMH2_cNUgDA4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