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教育部高教司司長吳岩在出席某活動時透露,教育部將出台新規,大學教授和副教授連續3年不給本科生上課,將清理出教師系列。
這不是官方第一次「叫教授回講台」了。早在七年前教育部就發布過相關意見,將教授為本科生上課明確為一項基本制度,各地也隨之跟進出台了具體的實施辦法和激勵計劃。但很顯然,落地效果並不理想。此番教育部進一步明確「退出機制」,變要求倡導為約束強制,無疑具有很強的現實針對性。畢竟,在以科研成果論英雄的評價機制下,以倒逼的方式來解決某些教授授課「動力不足」的問題,不僅是一種對教育觀念的正本清源,也是對高校評價機制的必要糾偏。
所謂大學者,非謂有大樓之謂也,有大師之謂也。儘管當下大學功能已經越來越多元,但歸根到底,育人始終是第一要義。猶記讀書時,最火的地方非大學課堂莫屬。單是看哪個教室占座的人最多,哪個教室門外、走廊里都擠滿了翹首聆聽的面孔,就知道教室內的先生肯定是課上得好的「大腕」。
錢理群先生在提及自己的教師情結時就曾說:當我高聲朗讀魯迅《阿長與〈山海經〉》里最後一句:「仁厚黑暗的地母呵,願在你懷裡永安她的魂靈!」我看見學生的眼睛發亮了,就知道他們的心靈和我發生共鳴了。這是多麼美好的場景,又是多麼美好的教與學的過程。而這種基於課堂之上、知識之間的密切互動,不就是為人師者的最大獲得感麼?
我們相信,大學裡絕大多數的老師,心中都有最寶貴、最樸素的「教書匠」情結。但更要看到,在現實中,一名教師如果認真投入本科教學,能夠獲得學生不錯的口碑,甚至也會得到學校表揚,但在職稱晉升這類核心利益方面卻不受待見。當我們感慨於專注教學30年的大學講師退休後被特聘為「副教授」,當我們點贊於某高校「沒論文也能評教授」的政策創新,其實也恰恰暴露出某種尷尬,那就是在既有的評價機制下,投入教學而不拼論文,就難以評上職稱。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樣樣都搞、樣樣都精。在功利的辦學追求下,大學教授向著論文教授、課題教授、經費教授狂奔,教書育人的教授自然就少了。
落實教授給本科生上課的制度,關鍵在推進學校治理改革,讓潛心教書的教師有尊嚴、有前途、有發展。事實上,也只有實行教育和學術同行評價,才能結合學校的辦學定位、功能,明晰教師職責,並引導教師全身心投入履行職責。
在世界一流大學,哪怕諾貝爾獎獲得者也必須完成規定的教學任務,其教學質量接受教授委員會和學生的評價。這是因為,人才培養是學校的核心,學校開展的學術研究、社會服務,都必須服務於這一核心,離開育人,大學就不是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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