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榮梓杉:現在同學都叫我「朝陽哥哥」

2020-06-28     骨朵星番

原標題:專訪|榮梓杉:現在同學都叫我「朝陽哥哥」

| 肉鬆

14天前,愛奇藝「迷霧劇場」的第二部作品《隱秘的角落》正式定檔,定下的日子就在第二天。

觀眾如約而至,剛點開,就被片頭簡單粗暴的案發現場嚇了一跳,定定神繼續往下看,正片的畫面轉到了一所普通的學校。考試結束後,一個不願意幫同學作弊的男生,在球場上讓人教訓了一頓:球被搶了、人也被撞倒在地。

被欺負的男生叫朱朝陽,那時候他還不知道,自己會在接下來的暑假裡沾惹上一身的是非:拍到殺人犯行兇的畫面、同父異母的妹妹墜樓身亡……在這些是非的演變之中,他的名字越發有了點「如雷貫耳」的意思,得到觀眾樂此不彼的關注與研究。作為其飾演者的榮梓杉,也是如此。

他有一張讓很多人感到面熟的臉,因為成為朱朝陽之前,他還曾是《山河故人》里的張到樂、《最好的我們》里的林帆、《西小河的夏天》里的顧曉陽……這些角色,勾勒出榮梓杉的形象以及成長和變化的軌跡。

如今,越過更符合本性的人物、不再「自己演自己」的他身上,漸漸延伸出更多的可能,與之截然不同的朱朝陽就是答案的一種。

兩者之間的反差,呈現在方方面面。就拿籃球來說,朱朝陽在球場的實力不如考場,但打籃球是榮梓杉在生活中一有空就會做的事。被問起打得如何,這個14歲的男孩沒有猶豫地表示,「我覺得我在同齡人之間是還算不錯的」。比較得再深一點,他們一個心思縝密、性格內斂,一個活潑開朗、外向陽光。

或者還可以這麼說,劇里的朱朝陽一直在失去,而劇外的榮梓杉開始收穫了。

01

作為難得一見的好劇,《隱秘的角落》得到的待遇有些特別。從播出到收官,它就像顆洋蔥,被台前幕後的人一層層剝開,同時還原出一部好劇的誕生。

來自不同層面的聲音,都傳達出一個共識,朱朝陽、嚴良和普普這三個孩子才是故事的核心。這就意味著演員人選的重要性,重要到秦昊看了他們照片後就有感覺,「這戲成了」。

為達到那個「成了」的效果,主創預先設置了不低的門檻。導演辛爽在採訪中說過三個標準:天然地符合角色、有天賦以及理解什麼是真正的表演。大家本來覺得朱朝陽會是最難找的,沒想到,卻是榮梓杉和劇組最先確認了眼神。

從結果看來,這幾乎是雙方的幸運。因為某種程度上說,他跟第一點就有出入。

考慮到身高和形象的貼合,榮梓杉最開始準備的角色是嚴良。等到他走進試鏡的地方,卻一下被導演及其他人認了出來,「這不是朱朝陽嗎」。身為當事人,回憶起當時的情形,榮梓杉覺得挺奇妙,但也沒有因為臨時換角色而慌張,還是「比較淡定的」。

而事實上,正如他後來感受到的表演難度所在,他跟朱朝陽之間有著「很大的反差」。

導演當然沒有認錯,因為他那一刻看到的朱朝陽,正是處於「夾生」階段的榮梓杉。他向來如此,在熟悉的人面前特別開朗,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就顯得內向。身處試鏡那樣的場合和情況下,剛好「『糾正』了比較正常的狀態」,成了導演「心目中的朱朝陽」。

榮梓杉給到自己的形容詞是慢熱,「不太喜歡主動去跟人接觸,一般都是他們來找我主動聊天,我再開始和他們聊」。

若要給「和榮梓杉變得熟絡起來」一個時限,需要分情況討論,「對方比較活潑的話,可能半天、兩三個小時,如果雙方都是那樣的話,可能是一周,或者永遠都是比較冷的關係」。如此說來,在劇中飾演嚴良、普普史彭元和王聖迪屬於前者,這個結論在他那裡也得到了證實。

在選角階段,小演員之間是否有默契和火花也在考察範圍內,他們三個被分在一組。榮梓杉說他們磨合得挺順利,可以用「很快」來形容,處著處著也成了「關係很好的、特別好的朋友」。

這種快速建立起來的關係,有點像一把鑰匙,為他們開啟了一段關於《隱秘的角落》的冒險。他們在片場的狀態和相處,都被鏡頭如實地記錄下來:在湛江那綠油油、明晃晃的夏天,幾個汗津津的小孩,吵吵鬧鬧地操心著零食,表現出一些屬於他們那個年紀的「迷惑行為」……

不難發現,幾乎所有的畫面里,他們都在用「朱朝陽」「嚴良」「普普」互相稱呼著。誰和誰也沒有特意商量過,就這麼喊下來了,榮梓杉覺得這挺理所當然,因為「我們平時就是有那種默契」。關於這點,不知道另外兩個小夥伴具體是怎麼想的,但在他看來,喊劇里的名字有利於他們身為角色的關係,也不耽誤促進戲裡戲外的感情。

聽到這樣的回答,讓人覺得,他已然具備了某種屬於演員的素質,懂得站在角色的立場去思考。

02

但說到底,榮梓杉不是相應語境中的「壞小孩」,和朱朝陽離得有點遠。

在他的理解當中,《隱秘的角落》講的是一個關於人性的故事,善與惡、好與壞的關係都有體現。而他心裡的朱朝陽,是個缺乏關心的男孩。他在學校被同學們欺負、在父子關係中被冷落,才被一步步地逼到了那個樣子,那個並不如表面看起來的那般乖巧,反而會說謊、有心機的樣子。

該如何靠近他?

榮梓杉挺淡定地表示,「其實方法還挺多的」。拍攝之前他會反覆地讀劇本,因為讀了太多遍,那個嚇人的開頭並沒能嚇到他這個觀眾;前期圍讀的時候,也會和大家討論自己不明白的地方;到了片場,再和導演各種聊。

在一段花絮里見他總是rap,他自己作的詞里還有一句,「我傻傻地開了門,看見兩個陌生人」,便拎出來跟他求證,「那是不是以朱朝陽的口吻寫的」,他一連回了三個「對」,但那不屬於進入角色的方式。

說起這個,榮梓杉順便解釋了自己rap的原因。其實在進組之前,他對這方面沒什麼特別的興趣,是組裡有不少喜歡說唱的副導演。他聽著覺得很酷,便喜歡上了。被問到的那首,是他和史彭元一人寫了一半,拼在一起的,「因為是想著《隱秘的角落》寫的,我們當時寫得還挺認真的」。

但觀眾無緣聽到看到更多,他說那些詞還是太生疏,沒有特別好。如果未來興趣不減,會考慮在寫得比較好的時候分享出來。

而讓榮梓杉最有信心、有勁頭的事情,還是拍戲。同時,他也越發有底氣做好這件事。

拍《隱秘的角落》期間,有人問他拍戲和上學哪個更累,他選擇了前者。毋庸置疑,拍戲是「身心疲憊」的事。

根據故事裡的情境,要從這走到那,有時候拍大夜,有時候又要很早起,身體會覺得累。心理上的累就是因為比較耗腦的,比如調度比較大的時候,每個點都需要記,也需要一遍一遍來。

他也有過選擇後者的階段,那時還小,存在一種屬於小孩子的僥倖心理,「不用考試」。後來他就明白了,拍戲無法讓他逃避考試,但還是願意拍。因為從中體會到了那種成為另一個人、體驗另一種人生的樂趣,顧曉陽的、朱朝陽的,他都喜歡。

微博上還有段花絮,讓觀眾看出了一種欣慰感。

他和史彭元在片場討論過一個問題,「演員當不好怎麼辦」,他說得很乾脆,「我不可能當不好」。那種未經修飾、毫不遮掩的純粹、認真和自信,是被逐步建立起來的。尤其是得到很多導演以及前輩演員的認可之後,他就特別有信心,覺得既想、也能把這件事做好。

這回拍《隱秘的角落》,是他第二次和張頌文演父子。上一次,是在2017年的電影《西小河的夏天》里。時隔4年,張頌文明顯感受到了榮梓杉的進步。

屬於這對父子的最後一段情節,是大結局裡,朱朝陽抱著被刺死的父親說出了所有的秘密,然後嚎啕大哭。

現在回想起來,榮梓杉覺得那是自己演得最過癮的一場戲。當時導演沒有告訴他具體要怎麼演,而是給了很大空間去自由發揮。他就想著,那乾脆挑戰一下自己吧,「就真的是慢慢進入到那個情境,感受張老師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看能不能讓情緒達到那個爆發點,最後我做到了,就覺得很過癮」。

這場戲拍了三遍,一個近景,兩個遠景,呈現出來的效果足夠飽滿、到位。拍完之後,張頌文說,「三遍調動出情緒,這是職業演員的做法」,導演在監視器後面看著,也認為比想像中要好得多。

平時在片場,張頌文就是幾個成年角色的演員中和他交流最多的,「一休息,他就會不停地教我,我也會不停地聽」。他喜歡聽這位戲裡的父親、戲外的老師講戲。

除了演技方面的指點,張頌文的鼓勵也給了榮梓杉很大的信心,有句話他是一直記得的,「他跟我說,『梓杉,我覺得你比以前有進步,前幾年是背台詞,但現在和你說一句話(台詞),你可以接上,進步很大,拍戲會走心了』」。這話也被剪到了花絮里,榮梓杉的複述和原話相差無幾。

對於大人所說的進步,他自己也有感覺。以前背完台詞就說台詞,但現在可以用角色的身份去引導言行舉止。能接得住戲,就是因為他知道,那個情境下的朱朝陽會如何反應。

03

劇播的這段日子,他在按部就班地上課,放學後才能回家追劇。

榮梓杉說班裡的同學都喊自己「朝陽哥哥」,讓他覺得特別好玩,也感受到了同學們的可愛。老師當然還是一切如常,「得(和學生)保持一點距離」。但這已經是以前沒有過的事,他將此歸功於劇播得好,「其實《隱秘的角落》看的人還比較多」。

最近,他也花錢看完了超前點播。簡單地概括下感受就是「挺爽的挺過癮」。他不止看劇情,也看自己的表演,然後客觀地分析好與不好,「如果這個地方演得好,下次要再接再厲,如果沒有我想像中那麼滿意的話,就覺得下次一定要做得更好」。

他的客觀,是那種該謙虛謙虛、該驕傲驕傲的客觀。12集追下來,好與不好都記得分明。

好的地方是,「我和嚴良、普普在我們家樓下說話,張東升過來,說『我們又見面了』」。因為他看見自己面對張東升的時候,眼神變了一下子,那場戲出來的效果比他想像中要好。聽起來有點被自己驚艷到的意思,他依然沒猶豫,「對,比較驚喜。」

當然,不好的地方也有,「我在銀行取錢,往外看有沒有人的時候,眼睛裡應該再多一些東西」。這裡的欠缺還是爸媽先發現的,他們比他更早追完劇,認真地傳達、交流觀感,總能達成一致。

不管好與不好,讓人忍不住注意到的一點是,提起那些片段時的他又不自覺地使用起第一人稱,就像是短暫地當了一下朱朝陽。

採訪那天,榮梓杉正在前往機場的路上,要去趕通告。不長的對話里,電話那頭的他處於慢熱而未熱的狀態。至少,還遠遠不是導演口中那個「活潑的哈士奇」。表達時,他的言語簡潔,有時是小孩,有時挺大人,但總在真誠坦率地分享和告知,讓人漸漸辨認出一些他生活里的模樣。

在劇組的時候有老師輔導功課,所以學習還好,只是有些偏科,「物理、數學和英語這幾門更好一點」。目前看來,他覺得自己以後更適合學理科,同時也想好了再下一個階段,要考北京電影學院。

因為不常在學校,會錯過一些可以施展運動細胞和藝術才能的活動,比如運動會和聯歡會。如果趕上了,他這個活潑型學生就一定是「領頭羊」。

他今年14歲,這個數字已經是世界衛生組織規定青春期的第二年,正式步入兒童到成年的過渡期,是該身體、心理都或多或少發生變化的時候了。

榮梓杉在不停地躥個兒。進組、殺青以及現在這三個時間點,他從165、170長到175,而他的理想狀態是183左右。為了實現這個身高,媽媽時常督促他早睡覺。

他還察覺到自己有了點所謂叛逆的跡象。不像以前,爸媽說什麼就是什麼,他現在比較有自己的想法了。像平時挑衣服、挑鞋,就「特別有主見」,「都是自己弄的」。具體搭配也是,他喜歡不那麼大眾的風格,希望能體現出自己的個性,這樣會「感覺比較帥」。他說不清更多的生活細節來體現自己的叛逆,但整體上就有點那種感覺。

而對榮梓杉來說,最大的變化一定還是朱朝陽帶來的。

拍攝於夏天的《隱秘的角落》,又爆火於新的夏天。這個過程里,榮梓杉在湛江流的汗沒有白費。洶湧而來的認可和關注,是當下的所得,而他也在準備和醞釀著新的付出。

殺青時,秦昊對包括他在內的三個小演員說,「紀念一下你們這一生拍過的最好一部戲吧,以後再沒這種機會了」。有觀眾「不平」了一下,「怎麼突然張東升附體,給小演員留下這樣的心理陰影」。那無疑是一個玩笑,但無論如何,都可以借用劇里的梗來展開一個尚屬未知的後續。

就是現在大家都知道的,張東升和朱朝陽在結局裡被刪掉的對話。「張老師,我還有機會嗎?」「你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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