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超越迷惘,尋找到自我存在的意義

2019-09-23   丁明念響

英國作家威廉·薩默賽特·毛姆創作的長篇小說《刀鋒》是英首次出版於1944年。

小說的主人公拉里因為戰爭參軍了,在軍隊中,拉里結識了一個愛爾蘭好友:這人平時是熱愛生活並視生死於度外的飛行員,在一次遭遇戰中,因為救拉里而中彈犧牲。拉里因此對人生感到迷惘,弄不懂世界上為什麼有惡和不幸,拉里開始了他令人匪夷所思的轉變。

毛姆在晚年遠渡重洋在美國遊歷期間寫的這部小說,將自己對世界和人生的思索凝聚於這部作品中,書中有他自己的心路歷程的影子。小說表達的主題是對人生意義和自我存在意義的追尋。

毛姆一生著作較多,出名的如《月亮與六便士》、《面紗》及自傳體的《人生的枷鎖》,在這所有作品中個人最欣賞的主人公則是拉里,雖然他從世俗醒來變得有點迷惘,類似於海明威筆下美國迷惘的一代,但拉里可貴的是知道這種迷惘,並最終找到人生的意義。

若以拉里的人生階段來說,借用唐代禪宗大師青原惟信說的一段話來形容:

據佛教禪宗史書《五燈會元》記載,其原文如下:老僧三十年前未參禪時,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及即至後來,親見知識,有個入處;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而今得個休歇處,依前見山只是山,見水只是水。

再通俗解釋一下可以用佛教小故事來說明:

小和尚問老和尚,你年輕的時候你在幹什麼呀?

師傅說,我就是砍柴挑水做飯啊。

那你得道之後又你幹什麼呀?

師傅說我還是挑水砍柴做飯;

那你有啥區別呢?

師傅說有區別,我年輕的時候是砍柴的時候想著挑水,挑水的時候想做飯。現在我開悟得道了,砍柴的時候就砍柴,挑水的時候就挑水。

見山是山,見水是水

若是沒有戰爭,拉里的人生可能與其他人並沒有兩樣,在戰爭前,拉里是個可愛的小伙子,和伊莎貝爾相愛,和其他朋友們外出,在所有人的眼中,他是個陽光帥氣的小伙子,對生活充滿了熱情。

如同《功夫》里楊過和小龍女看著阿星說:如果他能好好讀書,我看他將來不是醫生就是律師。

此時的拉里是個好小伙子,在艾略特的眼中,拉里是一個極其平常的青年,毫無社會地位,沒什麼理由不遵從他本國共同遵從的習慣。所以按照人生的軌跡來算,起碼拉里也是這樣認為的,只要跟隨著美國崛起的大潮,勤勤懇懇,孜孜不倦的工作,成為一個富裕的人,過著充實的物質生活,然後取伊莎貝兒為妻,再養幾個小朋友,其樂融融的過完這一生。

拉里的第一種狀態其實是許多普通人的一生,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如同中國普通老百姓經常說的:老婆孩子熱炕頭。這是一種樸素的人生觀和價值觀的體現,並沒有多低俗。

如今隨著時代進步,旅遊變得普通起來,放在以前,曾經鄉村中的許多老人,從生到死,有的人跑最遠的地方就是縣城,他們一輩子就是面朝黃土背朝天,在自己熱愛的土地上耕耘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們並沒有其他多少關心的事,只是關心莊稼的收成好不好,關心孩子們的健康問題,然後過得自己的小日子罷了。

牛郎織女的理想也是我挑水來你澆園,這樣的樸素人生觀是許多人自然的追求。

但是戰爭來了,拉里去了戰場,戰場也許殺死不了一個人,卻可以改變一個人拉里回來了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正如納爾遜醫生說的:我想總懂得一點,這次戰爭使拉里變了。他回來時羽紗 是他走時那樣的人,也不是說他年紀大了一點,他不知道碰上什麼事情,連性格都變了。

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

從戰場上回來的拉里變得寡言起來,或者說在他人的眼中變得有點厭世,所以當毛姆看著拉里在圖書館中坐了一整天看書時就覺得拉里哪裡有點不同,但是具體不同說不上來,因為當毛姆遇到拉里時,拉里已經從戰場上回來,開始進入了人生中的第二個階段: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

此時的拉里,如同海明威的那本小說《太陽照常升起》以引用格特魯德·斯坦因一句話來起篇:你們皆是迷惘的一代

格特魯德·斯坦因是美國文學評論家,提出第一次世界大戰到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出現的美國一類作家的總稱為迷惘的一代,共同表現出的是對美國社會發展的一種失望和不滿。他們迷惘,是因為這一代人的傳統價值觀念不再適合戰後的世界,可是他們又找不到新的生活準則。他們認為現實才是真理,可現實很殘酷的。於是他們按照自己的本能和感官行事,竭力反叛以前的理想和價值觀,用叛逆思想和行為來表達他們對現實的不滿。

其中的代表人物當屬海明威,只是他自己最終沒有走出迷惘,1961年7月2日,海明威在愛達荷州凱徹姆的家中用獵槍自殺身亡,享年62歲。

毛姆本人經歷過一戰,在二戰期間到了美國才寫下這部《刀鋒》,可以說拉里的人生狀態也是毛姆自己曾經的狀態,對於美國充滿了疑惑,正如拉里最後要離開美國去歐洲追求所謂的真理,而巴黎則是艾略特眼中文明人應該呆的地方,但是巴黎豐富的夜生活、沒完沒了的宴會,巴黎在拉里的眼中和美國並沒有兩樣,最終在巴黎呆了兩年之後,拉里依舊要選擇逃離,雖然他依舊迷惘,但是他卻是比那些迷惘一代出色的一點在於,他想找出迷惘的原因以及如何達到人生真諦的彼岸,為了達到這個彼岸,只能和伊莎貝爾解除婚約,繼續自己的追求之旅。

見山只是山,見水只是水

按拉里的說法,他在歐洲晃了數年膀子,並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最後他在印度呆了五年,在這五年中,遇到了對的人,終於明白自己想要追求的是什麼。

正如這部小說扉頁上《迦托——奧義書》的一句話:一把刀的鋒刃不容易越過;因此智者說得救之道是困難的。

拉里遇到了《奧義書》,並且理解了其中的真義,拉里用自己的一段話來解釋:不再墮入輪迴。根據吠陀經義,真我,即他們稱作阿特曼而我們稱作靈魂的,與身體及其感覺,與心靈及其智力,都不相同;它不是絕對的一部分,因為絕對由於是無限的,就不能有部分而只能是它本身。靈魂不是創造出來的;它亘古以來就有了,而當它終於解脫掉愚昧的七重蒙蔽之後,就會回到它原來的無限去。它就像海里蒸發起來的一滴水,在一場雨後墜進水潭,然後流入溪澗,進入江河,通過險峻的峽谷和廣袤的平原,迂迴曲折,絡石縈林,終於抵達它所由升起的無垠大海。

這段話很深奧,最後毛姆問拉里最後要做什麼時,拉里說了一句簡單的話,大家就都明白了:回美國去,不急躁,對人隨和,慈悲為懷,丟掉一個我字,不近女色。

所以聰明的伊莎貝爾聽說拉里散發了所有錢財,回美國時,聰明的她終於明白她已經完全失去拉里了,因為拉里已經和她不在一個境界說話了,所以她大哭了一場,算是與過去告白。

拉里要追求的是自我的完善,這種自我完善在哪個國度都是可以追求的,只不過美國是生他養他的地方,總是要回去了,當精神達到一定境界的時候,就不一定要在乎去什麼地方,呆在什麼地方了。

拉里的最後境界也是前面故事中和尚的最後境界,開悟得道了,砍柴的時候就砍柴,挑水的時候就挑水。

中國有一句古語就是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若真的達到物我兩忘的心境,即使是最世俗的市朝中也能排除嘈雜的干擾,自得其樂。

若是這樣說來,近年來火熱的終南山隱居到底是逃避還是真正追求自我提升的境界,據說在這些隱居人當中有不小90年因為創業失敗或是戀情受挫而選擇歸隱山林的,那麼這樣的隱憂其實只是想依靠環境來解決問題,以隱憂為藉口達到逃避現實的盾牌。

在現代社會中,自給自足的日子基本上變為不可能,曾經不是有報道終南山那些破舊的房屋也因為隱居人增加後房租水漲船高,結果一些隱居的人不得不逃離,若是沒有基本財富的支撐,如何能夠隱居下去?

拉里回美國並不是再晃膀子了,而是當一個出租自己的汽車的司機,另外時間再做點別的人,滿足基本的物質需要就成,然後開始美國的遊歷。

正如毛姆說的,他是塵世中人,無法做到拉里那樣。

拉里已經如他自願的那樣,藏身在那片喧囂激盪的人海中,不再彷徨,不再迷惘,在遊歷中追求自我的完善,找到了人生的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