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亞楠
一
那時，風是藍色記憶。在山谷，在雪靜靜飄落的夜晚，我圍爐而坐，仿佛天空很大，又很小——我在其中，這一隅沉思。我想像，雪從高空朝我走來，路途遙遠，渺茫，它們憑自己的意志朝前走，朝前走……一直走到這喧囂的人間。啊！只要精神在，靈魂必將獲得安寧。所以，在這茫茫雪原，我仿佛騰空而起，飄然若仙。
也預示著，這人世間芸芸眾生，這無窮慾念皆是煩惱的根源。紛繁甚囂塵上，若一種痼疾把它的燈盞熄滅。在大地上，在時間的縱深處，沒有人可以改變金子的色澤，沒有人能夠把最後的激情完全打開。因此我選擇沉默。就像那一片山谷，風來了，石頭沉於水底，所有的鳥都回到它們的夢中……
二
春天就這麼來了。風一直在吹，大片的雪花飛舞，如無數白蝴蝶把天空拉向低處。我知道，這是北國三月，是嫩芽剛剛甦醒的季節。那些躲在暗處的樹，搖晃著，如微醺的酒徒回到了他的夢中。此刻，雪以親人般的手撫慰靈魂，在午後的靜謐處，抖落殘冬的陰霾。多麼令人懷念啊！你看，春用她的嫵媚抵禦，仿佛內心的光亮把季節打開……但那時，人們似乎丟失了靈魂。
在曠野上，在叢林中，被喚醒的三葉草鮮活而明亮。是露珠浸潤了它們，還是陽光又開啟了另一扇窗？就這麼靜靜等待吧！因為春天已經降臨了……
三
這迅速集結的風穿過岩石，覆蓋了他的領地。不遠處，一片開闊的水域泛著亮光，仿佛童話世界，靜謐與安詳足夠慰藉一顆疲憊的心。大群野鴨前呼後擁，就像盛大的慶典，狂歡是它們的主題。顯然，這季節已經初露寒意，候鳥正飛向南方，唯有這些野鴨不懼嚴寒……它們本來就是這裡的主人。
我聽見了落葉的沙沙聲，和整座山峰低緩的沉吟。在叢林中，我看見奔跑的馬鹿……宛若一次邂逅，我們共同見證了春天。啊！這不期而遇的相逢，是我記憶中鋪滿陽光的小路，曲折卻又如夢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