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國內盛行租個女友回家過年,可隨之而來的是,小到傷情,大到騙財,「合約情人」大都難成正果。
但你可能不知道,在日本,「租人」服務不僅正規化,而且五花八門,除了出租男女朋友,任何人際關係都可以租賃,據說還可以租到一家子的。
當越來越多的人選擇「租人」服務時,我們該如何面對身邊的人呢——
《家庭羅曼史有限公司》
Family Romance, LLC.
男主石井裕一這天在公園裡等人,他在等一個叫谷本真尋的12歲女孩。
當看到真尋迎面走過來時,石井走上前表明來意——
我是你的父親。
面對一個自稱是「父親」的陌生男人,真尋有些尷尬和拘謹,渾身不自在,低著頭,緊迫地向一旁退縮著。
石井誠懇地向真尋訴說原委,在真尋兩歲的時候,他和真尋母親經常吵架,感情破裂,最後離婚收場。
現在的石井已經另組家庭了,新的家人不想他聯繫真尋,但是不管怎麼樣,石井對女兒的思念一天也沒有斷過。
一番誠懇的交流後,真尋慢慢放下戒心,她很高興父親能重新回來與她相認。
僵硬的局面逐漸被打破,父女倆開始賞櫻花,互相拍照,玩得不亦樂乎。
在玩樂中,石井不停詢問真尋的生活狀況,學習狀態,試圖更多地了解女兒。
真尋雖然不苟言笑,但看得出她還是很接受父親回歸的。
一天就這麼愉快地過去了……
第二天,石井來到真尋母親家,按理說為了女兒與前妻見面應該是很坦然的,但石井卻表現得很另類。
他把整個相認過程事無巨細地彙報給前妻,小至表情,大到反應,石井都進行了詳細地描述。
原來,石井和真尋母親並不是離婚夫妻,他們只是客戶關係,真尋母親只是用錢聘用了石井出演「真尋父親」一角。
真尋母親對石井的表演非常滿意,她遞上了一張支票,並且希望石井能長期出演真尋父親這一角色。
而石井口中說的「家庭羅曼史」其實是一家可以租賃特殊服務的公司。
在這裡,你可以租親人、朋友、夫妻、同事、上司下屬,只要你想得到的人際關係,他們都可以提供服務。
往深一層說,就是幫助客戶圓夢,你想要的任何場景,任何願望都可以在這裡假意實現,跟國內電影《私人訂製》有異曲同工之妙。
因為真尋母親訂製的是長期租賃服務,石井和真尋便更多的接觸。
只要有空,他們就一起去游湖,許願,放孔明燈,拍大頭貼,去寵物店玩耍,久而久之,真尋看石井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了,她開始對石井產生絕對的信任感。
當然,作為一名優秀的「演員」,石井又豈止是飾演一個普通父親這麼簡單。
譬如一個大嬸中了兩千萬日元後,尤其享受中獎那一刻的快感,她不停買彩票,企圖繼續中獎,就像吸毒一樣。
可是天上不會掉餡餅,大嬸直到把中獎贏回來的錢都花光了,都沒有再中一次,於是她決定讓石井給她舊夢重溫。
譬如,一位新幹線的員工在上班期間出了差錯,為了不被炒魷魚,他讓石井幫他背黑鍋。
為了平息上司的怒火,石井不惜跪在上司面前,祈求原諒。
又譬如,一位女網紅想紅,僱傭了「家庭羅曼史」給她造勢。
於是石井帶著一群員工假扮狗仔隊,前呼後擁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給女網紅各種擺拍。
路人不知所以,以為是什麼大明星,紛紛涌過來要求合影,然後把照片上傳到網上。
原來,炒作搏出位就是這麼簡單。
作為一名稱職的「演員」,石井全身心投入飾演每個角色,尤其是「真尋父親」,因為是長期訂單,石井如同一位稱職的父親,對真尋關懷備至。
直至真尋要求主動擁抱他,他才隱約感覺有些不安,真尋已經他產生了過分的依賴。
然而不僅是真尋,連真尋母親也對他產生了感情,她希望石井可以留下來,成為真尋真正的父親。
但是「家庭羅曼史」有明確的規定,嚴格禁止雇員與客戶建立真正的關係。
為了防止事情發展到不可控的地步,石井不惜用「假死」來終止這項服務。
因為石井也深切明白,真尋母女並不是真的需要自己,而是需要他這個角色。
然而有時在角色扮演中,難免分不清真實工作與生活,石井開始對人生產生巨大的懷疑。
這部電影去年亮相坎城電影節後,獲得空前關注。
與其說它是一部劇情片,倒不如說是紀錄片,記錄「租人」服務公司這一特殊行業。
電影的主演石井裕一,真名本色出演,同時他也是這家特殊公司的創始人。
石井說,令他產生創辦公司的念頭源於十年前的一次偶然機會。
當時一位單親媽媽朋友想要送孩子上私立幼兒園,而園方要求面試時父母需一同出席,他就配合朋友演了一回「爸爸」。
那時他就發現社會上存在這種需求,於是決定開公司出售「代理出席」服務。
所謂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單身的石井有時是某個人的「兒子」,有時是某個人的「丈夫」,最多的時候一天要跑三個場子,還必須記住不同客戶的不同需求保證不能穿幫。
石井說,自己最長的戲是10年都扮演一個孩子的「父親」。
每個月跟「女兒」見面一兩次,如今他的「女兒」已經成年,仍然不知道這位「父親」只是「代理出席」。
石井現在已有100多位「妻子」和25個不同的「家庭」。
該片的導演沃納·赫爾佐格通過電影,希望能挖掘到更深層次的人性真相。
年逾七旬的沃納·赫爾佐格老而彌辣,對人類生活始終好奇不減。
近年來,他更是一直在非德語影片領域遊走,投向異域的創作,讓他「忽略」掉語言、膚色,甚至是不同的文化背景,而直面一些人類社會共通的問題。
赫爾佐格獨特採用獨特的手持攝影雖看起來極為彆扭,卻幫助影像提高了生活的真實感,
配合大量人物近景和特寫鏡頭的運用,製造了私人意味的家庭錄像帶風格。
當然,在另一方面導演也在片中說明了當代人的情感缺失。
生活節奏快,年輕人人無法有足夠的時間維持一段關係;
加之人口老齡化,誰又能填補空巢老人寂寞的精神世界呢?
影片的最後,石井半開玩笑地說:「自己的家人會不會也是租來的?」
隨意的玩笑話透露著人與人之間對感情的不確定性,以及極大的缺乏安全感。
人與人之間不論各種感情都是需要維持的,但願你我之間不會出現角色扮演,情感替代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