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希多夫製造了蘇聯第一貪腐大案,為何他死後,總統修雕塑紀念他

2022-07-07   張生全精彩歷史

原標題:拉希多夫製造了蘇聯第一貪腐大案,為何他死後,總統修雕塑紀念他

沙洛夫·拉希多維奇·拉希多夫是烏茲別克最高蘇維埃主席,也是蘇聯第一大貪腐大案「棉花案」的始作俑者。他貪污10年,給蘇聯造成了30多億盧布的損失,他的貪腐行為引得蘇聯民怨四起,也成為了蘇聯解體的禍根,甚至還拖垮了蘇聯輕工業的發展,然而烏茲別克人卻把他當作民族英雄,不僅積極恢復他的榮譽,還特意建造了一座雕像來紀念他。那麼,一個蠹國害民的大貪官,為何會獲得這樣的待遇呢?

沙洛夫·拉希多維奇·拉希多夫

烏茲別克是在蘇聯的幫助下建國的,建國後就加入蘇聯,成為了15個加盟共和國成員之一。

烏茲別克由於在國家建設上得到了蘇聯大力的幫助和支持,工業和農業也有了一定的發展。因此,烏茲別克國上下都非常擁護蘇維埃政權。特別是在衛國戰爭時期,烏茲別克為了保衛蘇聯,不僅提供了大量的軍備物資,還動員了150萬青壯年參戰。

二戰結束後,烏茲別克在蘇聯的領導下,加強了棉花種植。本來烏茲別克屬於嚴重乾旱的大陸性氣候,夏季漫長,光照充沛,晝夜溫差大,很適合棉花生長,棉花因此成為烏茲別克的農業支柱產業。烏茲別克也因盛產棉花,被譽為「白金之國」。

1959年3月,拉希多夫被選為烏茲別克最高蘇維埃主席。

拉希多夫出生於農民家庭,原本家裡人都大字不識,蘇聯建立後,他獲得了免費讀書的機會,畢業後,他被分配到《列寧道路報》工作。憑著出色的工作能力,他很快就擔任了該報的總編輯。

二戰時期,正值青壯年的拉希多夫在國家的號召下,參加了衛國戰爭,直到在前線負傷後,他才回到烏茲別克。由於在前線負過傷,又是老黨員,拉希多夫很快就被任命為撒馬爾罕州州委書記。他還由於在文學界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被選為烏茲別克作協主席。

拉希多夫能被選為烏茲別克最高蘇維埃主席,和他極善於揣摩蘇聯政治體系有很大關係。

當時蘇聯的紡織業和軍事工業對棉花的需求量逐年遞增,為了滿足蘇聯工業的需求,拉希多夫在國內掀起了種植棉花的高潮。集體農莊為了響應中央政策,紛紛把其他農作物剷除,把所有的澆灌耕地全部種上了棉花。

那時候,只要到了棉花收穫的時節,全國上下都加入到了棉花採摘的隊伍中。工廠停工,學校停課,就連國家公務員也停止辦公的奇特景象,總會延續好幾天。

雖然農業失衡,但棉花的總產量卻逐年遞增,很快占據了蘇聯2/3的產量。而拉希多夫也因種棉有功,得到了勃列日涅夫的器重和提拔,成為了烏茲別克中央第一書記。

拉希多夫陪同勃列日涅夫視察工作

1975年,烏茲別克的棉花總產量達到了400萬噸,這在當時引起了極大的轟動。拉希多夫也因種棉有功,被蘇聯政府授予了「社會主義勞動英雄」稱號。

在25大全體會議上,拉希多夫慷慨激昂地定下了來年棉花總產500萬噸的豪言壯語。好大喜功的勃列日涅夫興奮地回了一句:「600萬噸,600萬噸怎麼樣?」拉希多夫想都沒想,就拍著胸脯大聲回答:「沒有問題。」話音剛落,會場上的掌聲就如波濤洶湧,持續了好一陣子才平靜下來。

可是,根據烏茲別克的總耕地面積和當時的農業技術水平,就算風調雨順,棉花產量總值能達到400萬噸已經是個奇蹟了,別說600萬噸了。就算500萬噸,也絕不可能達到。

現實很打臉,但夸下的海口卻不能不兌現。為了自己的前途,也為了博得勃列日涅夫的歡心,拉希多夫怎麼也得兌現自己許出去的承諾。

這時,列寧農場的場長阿德洛夫給拉希多夫出了一個主意——造假。

阿德洛夫比拉希多夫小8歲,他的父親早年也是一位農場的負責人。他12歲的時候,父親在大清洗運動中遭到逮捕和槍決,而阿德洛夫從那時起,就成了被人嘲笑的反革命分子後代。

上個世紀60年代,阿德洛夫的父親得到平反,阿德洛夫也因為工作出色,不僅被批准入黨,還被推薦上了大學。畢業後,他被任命為列寧農場的場長。

阿德洛夫管理的列寧農場包含了14個集體農莊,整個農場大約有4萬多職工。他上任後,主抓農業種植,很快在農業生產上取得了很好的成績,他也因此受到了拉希多夫的器重。

不過,阿德洛夫可並不是什麼善茬,他為人霸道殘暴,在工作上一向陽奉陰違,他管理農場的手段頗有些黑社會的特點。比如他養了不少打手,還動不動就對那些對他不滿的職工動私刑,被他打殘打死的職工,隔不了半年就會出現一個。但是眾人都害怕他這個土皇帝,再加上檢舉揭發他的信件寄到中央,也往往石沉大海,因此他的膽子也越來越大。不光虐待職工,每次上報農場的產量,他都造假虛報,結果靠著虛報數據,他不僅成為全國學習的楷模,甚至還獲得了「蘇聯英雄」稱號,並3次獲得列寧勳章。

拉希多夫和阿德洛夫

為了實現棉花生產總值500萬噸的任務,阿德洛夫給全國各州的農場和集體農莊「傳經送寶」,向他們推廣了自己的「先進經驗」。這些農場和集體農莊為了完成任務,也在阿德洛夫的點撥下,向州里虛報生產總量。再由州里匯總後上報給烏茲別克政府,烏茲別克政府再把數據統一匯總上報給蘇聯政府。

當然,上級為了核查數據,也會派人下來核查,不過地方上早就想好了應對的策略。比如加大運輸和加工過程的損耗;還比如以次充好,把那些未能發育好的棉短絨冒充棉花;更惡劣的就是在棉花里加入大量的石塊和磚頭等,以增加棉花的重量。

不過,這些拙劣的小伎倆,並不能矇騙到蘇聯政府的官員。但由於他們收受了烏茲別克政府的賄賂,因此他們就算心知肚明,卻從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揭發這一問題。

蘇聯實行的是計劃經濟,產銷不結合。因此蘇聯政府一般都是按各地報送的產量撥款,不管烏茲別克上報的產量有多浮誇,蘇聯政府財政部門也會按數量撥付款項給烏茲別克政府、烏茲別克政府在收到撥款後,再按實際產量向農場付款,而結餘下來的資金,就進了烏茲別克政府的小金庫。

靠著弄虛作假的手段,拉希多夫不僅「實現」了年產500萬噸,趕超600萬噸的生產計劃,並且烏茲別克還因為「超額」完成任務,成為了世界第一大產棉國。蘇聯也因此增色不少。勃列日涅夫為此倍感榮耀,為了拉攏拉希多夫,在他的建議下,拉希多夫被選為政治局委員,並再次獲得了「社會主義勞動英雄」稱號。

在1975年到1985年這10年里,不管是烏茲別克還是蘇聯政府的各級官員,都積極投身於棉花產量的弄虛作假中,並且還形成了一套完整的腐敗環節。

先是在上繳棉花前,烏茲別克的官員會照例給蘇聯主管部門的官員送去「民俗特產」,在那些土特產中照例會奉上一筆豐厚的禮金。

隨後,那些缺斤少兩和假冒的棉花被送到蘇聯各加工廠,同時廠長會收到一筆可觀的封口費。而廠長為了敷衍上級下達的生產任務,也會想辦法把棉花的窟窿填上,比如「倉庫失火」,在那些年裡就頻頻發生。

可以說,烏茲別克的棉花虛報,讓從上到下的官員都發了財,因此所有人都積極參與到了棉花虛報這一腐敗事件中。而拉希多夫也因此成為了官場中最受歡迎的人。

安德羅波夫

1982年,勃列日涅夫因病去世,克格勃出身的安德羅波夫被選為蘇共中央總書記。

安德羅波夫上任後,立刻大刀闊斧地開始了各項經濟改革,並對由來已久的腐敗進行嚴厲的懲治,而拉希多夫主導的棉花案就成了他懲治腐敗的第一大案。

正好當時烏茲別克布哈拉州的一個婦女,向中央舉報該州內務局反貪處長穆扎法羅夫向她索賄1000盧布的事情。安德羅波夫在得知情況後,指派克格勃總部人員到烏茲別克進行調查,結果工作人員在穆扎法羅夫家裡搜出了130萬盧布,還有不少昂貴的珠寶首飾。

一個州反貪處長居然有這麼巨大的財富,這顯然是不合常理的。穆扎法羅夫也深知,唯有坦白從寬才能減少自己的罪行。所以他很快就坦白了自己的罪行。為了立功,他還檢舉了其他官員的腐敗罪行,這其中牽涉的官員人數之多,金額之巨大,著實令人咂舌。

安德羅波夫立刻成立了專案組開始調查相關涉案人員,首當其衝的就是烏茲別克中央第一書記拉希多夫和布哈拉州黨委書記卡里莫夫。

考慮到拉希多夫是烏茲別克的一把手,安德羅波夫指派組織部部長利加喬夫和拉希多夫進行了一次嚴肅的談話。不久後,拉希多夫就開槍自殺了。

儘管拉希多夫自殺了,但案子仍然在繼續,可惜安德羅波夫僅執政15個月就去世了。

契爾年科上台後,為了維護官員利益,再一個他的健康也很差,所以這起案子暫時停了下來,直到戈巴契夫上台後,為了樹立自己廉潔的形象,他又啟動了徹查棉花案的程序,經過一系列的調查,最終烏茲別克有10位州長被撤職(一共13個州),5人因罪行非常嚴重被逮捕入獄,烏茲別克棉紡工業部長烏斯曼諾夫被執行槍決,其他國營農場及棉花加工廠被撤職查辦的有5百多負責人。

阿德洛夫也沒能逃脫法網。儘管他還想賄賂辦案人員,不過這些辦案人員不吃他那一套,直接把他關進了監獄。

專案組查獲的贓款

蘇聯政府內部的相關負責官員也紛紛落馬,甚至就連勃列日涅夫的女婿也因涉案金額巨大,遭到了調查和撤職。據統計,全國有2.7萬人因涉棉案被捕入獄,其中包括3位政治局委員及100多名省部級官員,另外還有4位內務部官員畏罪自殺。

不過這時候,戈巴契夫正在推行「民主與新思維」改革,強調民主化、公開化,所以一些利益受損的高層官員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紛紛指責辦理棉花案的專案組在辦案的過程中,有許多違法的行為,比如刑訊逼供,採取威逼利誘等手段等。甚至這些人還把專案組的查案,說成是史達林時期的「肅反」再現。

烏茲別克的民主派也趁機煽動民族情緒,要求獨立自主。為了安撫地方,同時也為了籠絡高層官員,本來在棉花案上主張一查到底的戈巴契夫,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力,竟然把矛頭對準了負責棉花案的專案組。

這樣一來,那些原本應該因貪腐而受到懲罰的官員們反而恢復自由。而棉花案件的負責人戈德良和伊萬諾夫則被提起刑事訴訟,最終被開除黨籍和公職。

戈巴契夫的做法,助漲了地方民主派的氣焰,他們為了達到獨立的目的,把棉花案中受到懲罰的官員說成是被打壓迫害,進一步讓烏茲別克民眾對蘇聯政府不滿。

蘇聯解體後,烏茲別克宣布獨立,新上任的總統卡里莫夫立刻宣布赦免棉花案中受到懲罰的所有人。至於拉希多夫,雖然他在棉花案中騙取的總金額多達30多億盧布,不過這些錢除了拿出一部分賄賂各級官員,絕大部分則被他用來修建地鐵,以及給各地修建醫院、學校和道路,讓烏茲別克的城市發展有了很大的改觀。

因此,在烏茲別克人看來,拉希多夫不是貪官污吏,而是民族英雄。時任總統的卡里莫夫順應民意,不僅恢復了拉希多夫的榮譽,還為他在塔什干廣場樹立了一尊雕像,以供民眾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