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5月15日新加坡警察局辦公室里陰雲密布,對於昨天的兇殺案他們毫無進展。
調查組組長一直對著電腦上的現場照片在反覆觀看,還是沒有思路。
「沒有目擊證人,沒有監控,一把刀直插頸動脈,幾乎算是一擊斃命。」組長整理思路。
「組長,那個男的我覺得他有問題。」林警官開口道。
「你是說死者的丈夫嗎?但是他有非常完美的不在場證明。」組長開口反駁道。
「可是他對待我們的態度很不好,一點都不配合我們的調查,好像恨不得快速結案一樣。」林警官嘟囔著。
組長笑了一聲,「他即使再怎麼心不甘情不願也還得跟我們合作。」
組長想起了死者丈夫總是不明深意的笑,總讓人背後一涼,就像是一條吐著信子的蛇,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毒。
組長還在翻著現場的照片,盯著其中一張照片問組員:「這個是兇犯掉的還是死者的還是垃圾?」
林警官探了探頭,組長所指的是一張報紙的碎片,是從一整張上隨手撕下來的。
林警官回答:「法醫根據上面的血跡和褶皺判定這個可能是兇犯包裹兇器的東西,不小心掉了下來。」
組長皺著眉:「他能掉下來東西證明他當時是慌張作案,然後逃脫的。我們把犯人鎖定在一個兇手,可是犯罪者要是有同夥呢?」
兩個人對視一眼:「她丈夫!」
組長拍了拍林警官的肩膀:「叫幾個人,去她丈夫的公寓看看。」
相識
1986年新加坡的一所教堂內,神職人員正在舉辦主題講座,後排偏僻的角落裡,一個小姑娘聽著宗教的演講,眼神卻跑到了窗外。
在她愣神之際,旁邊的男子突然站起來向主講人員提問宗教文化的問題。
小姑娘被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旁邊的男人提問完畢坐下後,感覺有視線盯著自己。
扭頭看了一眼,就看見小姑娘先愣了一下又朝他笑了笑,男子被微笑晃了一下神也顯露了笑容。
女孩叫做梁慧敏,那年十五歲;男子叫做呂偉添,那年十九歲。
二人在教會相識後便經常相約來參加彌撒。
相識五年後,梁慧敏變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姑娘,呂偉添看著身邊這個可愛漂亮的人兒日漸動心,就對梁慧敏展開攻勢追求她。
梁慧敏也很喜歡呂偉添,他一表人才又溫柔體貼,很討梁慧敏歡心,二人順理成章在一起了。
二人談了四年戀愛後,1995年他們幸福地走進了婚姻的殿堂。
他們一起在新加坡東部的巴西立買了一處房子,價值人民幣三百多萬。
梁慧敏對未來的婚後生活充滿期待,她認為呂偉添事業有成又對自己很好,二人一定能把小日子過得順風順水。
可是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呂偉添婚前婚後判若兩人,或者說他原本就在隱藏真實的一面。
呂偉添有一家公司,他自己也是一名網絡設計師,梁慧敏本原本有自己的工作,是銀行保險經紀人。
但婚後才發現呂偉添的公司入不敷出,就是個空殼子,無奈之下,她辭去自己的工作,去丈夫的公司幫忙。
要是僅僅公司是個騙局也沒啥,二人齊心協力公司還是能運轉起來的。
婚後梁慧敏發現自己引以為豪的丈夫不是個一心一意的,婚禮的誓言都成了一個笑話。
家裡有著白玫瑰,外面攬著紅玫瑰。
整日裡尋花問柳、花天酒地,還光明正大把小三帶回家,完全不把梁慧敏放在眼裡。
梁慧敏為什麼不選擇離婚呢?
一方面,她這個時候還是戀愛腦心態,想著等他激情過頭沒了新鮮感就不會這樣對自己了;另一方面,她發現自己懷孕了,為了孩子她選擇打落牙齒和血吞。
女兒的降臨給這個布滿裂痕和冰冷的家庭帶來了溫暖。
呂偉添也很開心的,畢竟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梁慧敏當時覺得或許這個孩子能改變丈夫的花心,能讓他顧家一點。
二人的感情稍稍好轉了一些,呂偉添當了一段時間的賢夫良父。
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浪子回頭的故事終究是話本里的,現實中有幾個人能真正做到。
沒過多久呂偉添故態復萌。
他又開始頻繁外出,將所有的精力都花費在勾三搭四和賭馬上。
沒錯,呂偉添除了工作不幹,吃喝嫖賭樣樣齊全,完全一副二世祖的模樣。可是他有這個資本嗎?
他沒有,現在的呂偉添負債纍纍,他在外面花天酒地不知道梁慧敏一邊操持家務帶孩子,一邊勞累上班養孩子。
這是她選的路,她只能咬緊牙關死扛到底。
可是人的忍耐力終究是有限的,1999年,梁慧敏撐不住不想忍了,就帶上女兒離開了。
離婚
梁慧敏離開後,呂偉添慌了。
女兒走了,家裡那麼冷清,公司也少了一個助力,自己欠了一屁股債,沒有人給自己漿洗打掃,他覺得天要塌了,他要把那麼能幹的老婆找回來。
可是吃了好多次閉門羹,梁慧敏是鐵了心要跟他離婚,怎麼辦呢?
呂偉添是個狠人,他知道梁慧敏容易心軟受不了苦肉計,決定上演一出自殺戲碼。
吃了安眠藥被送進了ICU,梁慧敏聽說後終究是於心不忍,去醫院探視。
呂偉添露出了笑容,覺得自己把梁慧敏狠狠拿捏了,死皮賴臉保證道自己以後一定會收心,好好對待她們母女。
梁慧敏又一次心存僥倖,選擇了原諒,可她不知道這一次羊入虎口,等來的不是丈夫的亡羊補牢,而是自己的滅頂之災。
二人重新在一起後,呂偉添的事業不是停滯不前,而是降到谷底,到了破產的節奏。
2001年初,面對著窮困潦倒還不知悔改的丈夫,梁慧敏徹底醒悟了,她開始反思自己到底是有多傻,竟然能三番五次去原諒一個出軌的男人。
她想逃離,想抽身,痛下決心這次一定要離婚。
呂偉添同意了嗎?他點頭了。於是梁慧敏開始辦理離婚手續。
呂偉添說只要不攔著他見女兒就行,他深知道自己的現狀是無法養育女兒的。
但是呂偉添請求過段時間再離婚,倆人分割財產需要一定時間。
梁慧敏同意了就這樣到了五月份,5月14號,梁慧敏在家中接到了丈夫的電話。
丈夫說他在樓下,他不想上樓看見岳母,就讓梁慧敏下來,倆人可以把離婚協議簽了。
梁慧敏終於覺得要解脫了,以後終於不用跟一群女人打擂台了,可以安心工作帶孩子。
她換了換衣服,告訴母親自己終於要脫離苦海了,正打算邁著輕快的步伐她下樓時,女兒跑了出來。
「媽媽,你是要去見爸爸嗎?可不可以帶我去啊,我好想爸爸呀。」看著女兒可愛的模樣,梁慧敏就點了點頭,拉著她下去了。
呂偉添看見母女倆一起走過來時愣了一下又回過神,他問梁慧敏有沒有帶筆,剛才忘了提醒她自己沒有帶筆了。
梁慧敏儘管無奈也沒辦法,就讓女兒跟爸爸在樓下待一會兒,自己上樓取個筆就下來。
梁慧敏轉身往樓上走,女兒撲進了爸爸的懷裡,沒一會兒就聽到「啊」的一聲,聲音悽厲。
呂偉添聽到這是梁慧敏的聲音,抱起女兒就趕緊跑著上樓,來到岳母家門前發現梁慧敏倒在血泊之中,脖子處還汩汩往外冒血。
岳母在一旁嘶吼著昏了過去,女兒看到媽媽這副樣子也哇哇大哭,呂偉添一隻手把女兒摟進懷裡,另一隻手趕緊報了警和叫救護車。
但救護車到還不知道啥時候,呂偉添抱起渾身是血的梁慧敏送往醫院。
當被宣告患者失血過多而亡時,呂偉添跪在地上失聲痛哭。
斯人已逝,沒多久就給梁慧敏旅行了葬禮,追悼會上,呂偉添扶著靈柩大聲嚎啕自己的罪業。
他說都怨他,自己就不應該那天來找他離婚,為什麼會忘記帶筆,為什麼要讓她單獨上樓,他發誓一定要抓到兇手給她報仇。
來參加祭奠的人都感動不已,沒想到呂偉添是這麼重情重義的人,就連梁慧敏的媽媽都覺得呂偉添對女兒還有餘情。
可事實真的如此嗎?
調查
喪葬事宜結束,呂偉添就被逮到警察局接受盤問,警察在此之前了解了他的人際交往關係,總結起來就是債務和情人都很多。
因為梁慧敏生前並未與什麼人交惡,只有一個即將離婚的丈夫,丈夫心生不滿痛下殺手也不是不可能,可是案發時女兒跟他待在一起,他並沒有作案時機。
呂偉添很快承認自己出軌、賭博以及外遇等,並矢口否認自己殺害了妻子。
直到警方從現場看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報紙碎片,他們前往呂偉添的家中調查,呂偉添也沒想到一個報紙碎片出賣了他。
警察在他家一堆報紙中發現了有一張有缺失,兩相對比之下發現兇案現場的報紙就是這個上面的。
保險起見,警方去出版社等地多方證明兩張相合。
但報紙也只能證明他有嫌疑,並不能定罪,更何況殺害梁慧敏的另有其人。
警方又對呂偉添家的東西大力搜索,從電腦中找到了蛛絲馬跡。
呂偉添也不是一個傻子,知道把所有的聊天記錄刪除,警方費了一些功夫進行還原,查到了他跟一個人的聊天記錄:
「過段時間我會給你錢的,不會賴帳。」
「等我老婆的意外保險下來立馬給。」
「我現在必須要維持好丈夫的人設。」
「跟你說,看完刪除咋倆的對話,別讓警察找到。」
很明顯對方就是殺害梁慧敏的兇手。
警察迅速追蹤,追查發現竟然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少年被逮捕後立馬招供了。
殺妻
男孩是在五年前認識的呂偉添,他們相識在巴西立,男孩老是來這邊溜達,偶爾碰見呂偉添就攀談起來了,呂偉添老是跟少年講述自己如何流連花叢,引得少年心嚮往之。
2001年男孩與呂偉添重新相遇,男孩還把自己的朋友們介紹給呂偉添。
他們聚會的時候偶爾會討論打架鬥毆的話題,其中一個人說:「別說打架,殺人我都敢。」
呂偉添笑著問道:「給你們多少錢願意殺人呢?」
他們報價:100新幣(500多人民幣)、十萬新幣(51萬多人民幣)、一百萬新幣(510多萬人民幣)。
呂偉添笑著說自己出10萬新幣,尋人殺掉自己老婆,他從手機中翻出了老婆的照片。
其餘幾個人一開始沒當回事,後來發現對方是認真的,但這時大家選擇閉嘴。
呂偉添見他們不吭聲了,繼續誘惑道:「只要我老婆一死,房子賣了的錢就是我一個人的,還有她的意外保險受益人也是我,到時候還怕沒錢嗎?」
他觀察著幾個人的行為,感覺男孩有點心動,就私下裡繼續蠱惑他。
「你幫我殺了人,我不光給你錢,還傳授你勾搭女人的技巧,把我畢生所學都交給你,你看看我找的女人哪個沒給我花錢。」
男孩低聲說:「可是我沒殺過人啊,不知道怎麼下手。」
「這簡單,我教你。」
呂偉添給了男孩一把水果刀,教他從哪下手一擊斃命,二人整日裡在呂偉添的家中練習,終於等男孩熟悉套路了才開始講述他到時候如何武裝。
他叮囑男生要遮蓋好臉,全身上下要密不透風,到時候藏在暗處一擊斃命。
男孩挺害怕的,或不想乾了,呂偉添以性命威脅,男孩只能硬著頭皮上。
14號那天晚上,他先讓男孩在角落躲好,等梁慧敏孤身一人的時候趁其不備,從後面給出一擊。
一切都按照呂偉添所想的那樣進行的,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男孩殺完人太過緊張,不小心把報紙碎片掉在現場了。
案件塵埃落定,警方找到一系列證據逮捕呂偉添時,他還是一副開心的模樣,絲毫不覺得愧對梁慧敏。
最終,少年被判二十年的監禁,而呂偉添於2002年12月被新加坡警方判處死刑。
最可憐的莫過於二人的女兒,可是人心難測,人與人相處要擦亮眼睛,不合適要及時抽離,以免後悔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