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年只看一部紀錄電影,選它

2023-10-21     桃桃淘電影

原標題:如果一年只看一部紀錄電影,選它

去過5100珠峰大本營、見過等待登山窗口期的登山者,我曾經以為再難有什麼關於珠峰的故事出乎意料。

與60年代登頂珠峰的國家隊成員同行,聽拉薩登山隊隊長講過許多攀登珠峰的人,本以為珠峰的攀登者無出其外。

直到,看到這部《看不見的頂峰》,直到聽說這部紀錄電影的主人公張洪——亞洲第一位登頂珠峰的盲人。

關於珠穆朗瑪峰的一切,都被重塑。

關於珠峰登山者的故事,又被重寫。

光是介紹張洪的身份就已經讓人能夠對他的攀登之艱辛有所想像。但在這部紀錄電影中,盲人攀登珠峰的艱險被具象成一個個鮮活的畫面。

在張洪試探性的一抬腳、一展臂之間,我們親眼看到生死的界線搖搖晃晃。

簡易登山梯之下,是幽深的萬古冰川,冰爪一個不穩,人就可能墮入冰谷。

而搖晃的又何止是生死的界限。

在攀登珠峰之前,張洪的內心世界早已風雨飄搖。

二十多歲因為疾病而逐漸失明,他風華正茂的人生與他的眼睛一起,逐漸暗淡下去。看不到希望,找不到方向。就像是他妻子夏瓊在採訪中所說的那樣,「我發現我的付出並不能喚醒他的靈魂,他的靈魂和身體正在逐漸遠離我……」

失明後的張洪,一直在尋找生命的意義,他想要證明自己的人生仍然有著不可替代的價值,直到他開始登山。

「直到後來,我們發現登山是一束光,照進了他的生活,我才覺得他的生命又活過來了。」夏瓊的話中,登山給丈夫張洪的世界打亮了一束光。

所以,張洪是在登山。沒有經費,沒有團隊,每天四點起床,戴著阻氧面罩負重25公斤爬樓梯。

在黑暗與沉默中,為珠穆朗瑪做著準備。

但他又不僅僅是在登山。他在通過登山尋找生命的意義,尋找自我價值,他想要攀上最高的山峰,為自己的人生尋找一個非凡的錨點。

而他的這種執念,很少有人能夠理解。甚至連最親近的妻子也曾說「他喜歡高山,我喜歡大海,我覺得我們三觀不同」。家人和朋友的「不理解」貫穿著張洪登山的全部歷程,但幸運的是縱使無法理解,但妻子夏瓊仍然選擇了尊重、包容、支持他的夢想。

夏瓊的陪伴和鼓勵給了張洪莫大的勇氣。日復一日的準備中,她幫助丈夫訓練、拉伸,瑣碎的日常里,她是丈夫的眼睛,張洪也為妻子按摩、聽妻子訴說。漫漫人生路上,這對夫妻彼此攙扶、相互支撐,他們細碎溫暖的情感讓人內心不時被觸動。

在攀登珠峰這件事上,張洪的執拗像極了堂吉訶德,一遍又一遍與命運纏鬥。

而他要對抗的,並非一個風車那麼簡單。他要對抗的可是這星球上最高的一座山,還有為了爬山而必須完成的資金籌措。

在我們過往所見的登山電影中,導演主要將注意力放在登山過程,但是在這部片子中,導演范立欣不僅沒有迴避張洪在登山資金籌備上的困頓,甚至還將其引入敘事,進行了一種反英雄、反類型的真實影像紀錄。

張洪作為亞洲登頂珠峰的第一位盲人,他當然是一個英雄。但在英雄之外,這部紀錄電影更著意將他作為一個尋找生命價值的普通人去細細呈現。

求親告友四處籌措卻依然資金窘迫。不辭勞苦加緊訓練卻仍舊攀登受阻。甚至連與最該信賴的嚮導強子之間也存在著溝通的阻礙……

這些看似「登山」之外的因素,才是成就他登頂的真正因素。就像他在書中所寫的那樣「正常人是從地面登頂,而我是從地獄登頂」。

一個被命運拖入谷底的人,會迸發出比普通人強烈百倍的頂峰渴望。

幸運的是,他做到了。

登頂的瞬間,是張洪人生最燦爛的瞬間,也是整部影片最神來之筆的瞬間。

於張洪而言,登頂的剎那,天地仍然黑暗,他從嚮導的話語和對講機中的歡呼聲里,確認了自己成功的事實。那一刻,他眼前漆黑,耳邊風聲呼嘯,心中卻光芒萬丈。他證明了自己,證明自己能做到正常人所不能及之事,他也打開了困住自己的心結。征服地球之巔,生活中的一切便也能被他征服。

於這部電影而言,登頂的數秒鐘內,我們眼前的銀幕上也是一片漆黑,耳畔傳來的是張洪疲憊的喘息聲,珠穆朗瑪的風聲在漆黑的銀幕上凜冽作響,時空被模糊在黑暗之中,我們的視角與張洪的視角完全合一,具身體驗了盲人攀登者的登山感受。

這是非常藝術化同時也極具真實性的處理,它帶觀眾沉浸式體驗了珠峰之巔。更妙的是,這數秒的黑暗間離了人物的成功,弱化了影片高潮的戲劇性,而返歸一種質樸的省思——

巔峰的一刻,或許沒有歡歌與掌聲,甚至只有寂靜和黑暗作伴。那麼看不見的頂峰還是否值得攀登呢?

答案當然顯而易見。

從主線劇情來看,盲人登山者張洪攀登珠峰的故事本身就足夠吸睛,也讓這部電影區別於其它同類登山電影。而在最吸睛的人物之外,影片也呈現出了巔峰級的拍攝和製作水準。

4個營地的畫面呈現,海拔8000多米的極限拍攝,一不小心就會跌入的冰縫……

航拍珠峰、在8000米海拔跟拍,甚至攝影師也跟到了距離登頂只有100米的地方,這意味著,影片的攝影師也需要具備登頂珠峰的身體素質,同時還需要在極度缺氧的條件下一邊攀登一邊背負器材進行拍攝。

簡單想一想,便知其中艱辛。

而在我們的想像之外,拍攝過程中還有更多如同天險般的阻礙。

由於影片拍攝是在疫情期間,珠峰攀登也面臨著更為嚴格人員管控,同時,高寒情況下的設備屬性和蓄電問題集中爆發。

攝製組帶上珠峰的50塊固態硬碟第一天就因為氣壓壞了40塊,碩果僅存的10塊硬碟,靠著導演和直升機飛行員套近乎,得以隨機往返于山間,每周把硬碟『飛』下去,導出好了再帶上來。通過這個辦法,攝影師螞蟻搬家一樣把素材保留下來。

除了設備問題,用電更是麻煩。攝製組為了控制成本,在珠峰大本營主要靠太陽能發電,但拍攝期間接連下雪,太陽能發電不足,攝影師需要很節制,機警地控制開關機的時間,確保電量的同時也要保證不錯過事件的發生。就是在這樣嚴苛的開關機控制中,攝製組在珠峰度過了50天的拍攝。

極限攝製與極限挑戰,這樣的艱辛和用心,自然贏得了大家的尊重和口碑。

在13座城市和11所高校路演中,有上萬人被深深感動,收穫了大量觀眾的滿分好評。

在中國傳媒大學的路演中,張洪提到了另一位視障人士,「今天走進中傳我有一種特別的感受,我相信各位也知道,就在前不久咱們中傳畢業了中國第一位視障播音碩士研究生董麗娜。董麗娜的成就不僅僅代表她一個人,她同時也會影響整個視障群體。所以我特別感謝中傳,能有如此大的胸懷來接納一位視障人士……」

從張洪的這段分享中,我們其實更容易理解珠峰於他的意義

——他希望自己成為能夠影響和激勵整個視障群體的人。珠峰並不只是他為自己尋找到的生活錨點,更是他用來向視障群體發出光明的力量原點。他想要打破視障帶來的局限,讓這個群體看到自身力量所在,甚至,他也想用這種方式打破普通人與視障群體之間的交流壁壘。

影片里,初到珠峰大本營的張洪諸多不適,攀登過程中被教練強子指責「太慢」,他強調自己「氣還沒喘勻」也被催促聲蓋住。兩人之間一度有過諸多溝通的障礙,彼此難以理解和認同,直到強子蒙上眼睛在他人帶領下攀了一小段冰川,他才真正對張洪的處境感同身受,感慨「原來他已經給了我足夠的信任」。

這是一個非常微妙的瞬間,在世界最高的珠穆朗瑪峰上,一位盲人要依靠嚮導/教練才能順利完成登山,可是原本需要同心協力的兩人之間,卻有著難以跨越的阻礙。人可以翻越有形的高峰,但是卻難以抵達溝通的彼岸。

就像是張洪說的,山再高,它也有到頂的時候。

但是人與人之間的藩籬卻難以翻越。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張洪翻越的不僅是一座高山,也是橫亘在他與這世界之間的阻礙。甚至,他的視障也成為一種現實的隱喻——指向在人生路途中迷茫失望的人們。

在看不見前路方向時,張洪選擇了向前,他向上一步又一步攀爬。就像是日復一日的爬樓訓練中,張洪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希望去到珠峰,卻又一遍遍告訴自己,「再爬一層,再爬一層,一旦放棄這輩子就沒有機會了「。

在黑暗中,張洪靠著超人的信念,一步又一步、一層又一層為自己積攢希望。

當我們看到這一點,便看到了這部電影非同尋常的力量。就像是很多大學生朋友在採訪中說的那樣,他們曾為前路迷茫,在繼續深造、出國、考公、就業之間徘徊猶豫,但這部電影給不確定的人生以堅實的力量——著眼當下,用心走好腳下的每一步。

不誇張地說,在年度紀錄電影高分推薦單中,毫無疑問應該有它的身影。即使每年只看一部紀錄片,那今年的銀幕指標我也會投它一票。

全國首輪超前點映今天已經正式上線,喜歡的朋友,不要錯過早早去影院嘗鮮!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cn/64fc5779ec78d2150c4592a3bbc0f456.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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