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槍短炮,菲林遍地。
隨著主持人一聲令下,兩個男人在全國觀眾面前開始了生死決鬥。
他們每人面前擺著5件兵器,任君採擷。
其中一人,自作聰明地選擇了「長手」的箭弩;
卻因為接連miss,被另一位以匕首近身,血漿橫飛地當場慘死……
座無虛席的現場,立刻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掌聲與歡呼聲。
奇怪的是,生死相搏的兩人,分明長著一模一樣的面孔。
主持人更是對勝者提出了一個詭異的問題——
你是本體還是克隆?
「複製人」之間的相愛相殺屢見不鮮,可堂而皇之的現場直播那還是頭一遭——
雙重軀體
Dual
新銳導演萊利·斯特恩斯的上一部作品,是喪喪的無厘頭喜劇《自衛的藝術》。
所以嘛,序幕中的科幻與打鬥,當然並非此片的賣點,而是冰冷且黑色的荒誕笑點罷了。
影片女主莎拉,由「星雲」妹妹凱倫·吉蘭扮演。
與沒心沒肺的藍皮外星人截然相反,這一次的她是個敏感且內向的窩囊宅女。
莎拉的父親早已離世,囉嗦且控制欲強的母親則被她刻意疏遠。
男友皮特忙於工作頻繁出差,莎拉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卻遲遲不願捅破最後那層窗戶紙。
一個人下班,一個人點外賣,一個人悄悄打開P站……
莎拉的寂寞與孤獨指數,實屬爆表。
更慘的是,某日醒來,她竟莫名口吐鮮血,足足染紅了半張床單。
莎拉倒是一如既往的談(頹)定(廢),把床單被套扔進洗衣機後才晃晃悠悠前往醫院。
看到急診室的病人缺胳膊少腿,她甚至大方地表示自己可以再多等一會。
直到一口老血噴涌而出,莎拉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醫生的診斷更是如同晴天霹靂——
莎拉患上的疑難雜症雖然無痛無感,但致死率高達98%。
剩下的2%則是統計誤差……
眼見將死的莎拉不哭不鬧,醫生索性打開了話匣子。
建議她死後採取土葬,因為棺木的存在,會讓她更不容易被親朋好友遺忘。
與此同時,莎拉還可以選擇參與當下最時髦的替換計劃。
簡單來說,就是通過合法的科技公司克隆一個自己,用複製體來撫平親友的悲痛。
莎拉思前想後,最終決定參與計劃,同時給不愛自己的男友以及太愛自己的母親一個交代。
囊中羞澀也沒有關係,克隆公司貼心的提供了「繼承」式分期付款——
莎拉死後,自有她的克隆體來繼續償還貸款。
克隆過程更是簡約到如同兒戲;
只需一口唾沫和一小時時間,真偽莫辨的「假莎拉」便粉墨登場……
不過嘛,編碼過程中的一點小差錯,讓假莎拉的瞳孔呈現出藍色而不是莎拉本體的棕色。
醫生建議可以銷毀這個克隆體,免費再做一個。
莎拉倒是隨遇而安,表示藍眼睛看起來更加美麗~
按照流程,接下來假莎拉會與真莎拉形影不離,盡力學習模仿本體的一舉一動,確保從內到外都和本體一模一樣。
可僅僅一天時間,莎拉卻驚訝的發現,假莎拉和自己的區別並非瞳孔顏色那麼簡單。
她不喜歡扎辮子,對衣著品味有獨到的見解……
更更更關鍵的是,與頹喪的本體截然相反,假莎拉性格開朗朝氣蓬勃,一如新生命與垂死者的劇烈反差……
而另一方面,知道克隆計劃的男友皮特,對「煥然一新」的假莎拉重燃激情;
毫不知情的母親,也被善於逢場作戲的假莎拉俘獲了芳心。
如此這般,「替換計劃」似乎相當圓滿。
但不幸或者說有幸的是,莎拉自己這邊卻出了些差錯——
沒錯,她的怪病居然莫名痊癒,活生生成了那統計誤差里的2%……
主力球員提前傷愈復出,替補隊員不肯退位讓賢。
戲劇衝突這不就來了嘛~
莎拉狠心決定執行「報廢」協議,哪想由於假莎拉已經存活了半年之久,她也可以行使自己的「留存」權益。
翻譯成人話,就是說她們將進行一場至死方休的決鬥。
只有獲勝者才能以莎拉之名繼續存活……
決鬥時間,定在十二個月之後。
莎拉在律師的建議下,聘請了由「小粉」亞倫·保爾扮演的格鬥教練。
雖然要價低廉,但這位小個子教練還算有兩把刷子。
除了體能訓練外,他會讓莎拉觀看B級血漿片提升膽識;
從殺人角度詳細給莎拉分析各種武器的利弊——
槍和弩容易用盡彈藥,斧頭太重匕首太短,一定要臨場應變做出最合適的選擇……
時光飛逝決戰在即,莎拉的特訓也算小有成效。
這時候,假莎拉卻主動找上門來,以謙卑的姿態表示要和莎拉交流交流。
她們一同前往「決鬥倖存者互助會」,了解到本體、克隆不論誰最後勝出,生活都會被徹底摧毀。
於是,本是同根生的兩人很快達成共識,要勇敢反抗這個離譜的變態制度。
等到決鬥那天,莎拉開車載著假莎拉前往邊境,打算徒步穿越森林,偷渡出國來逃避官方的追捕。
萬萬沒想到的是,莎拉在喝下假莎拉「好心」遞來水後,嘴角竟流下了猩紅的鮮血……
鏡頭在此刻恰到好處地切換。
萬眾矚目的決鬥體育館中,某位扎著辮子的「莎拉」一瘸一拐走向裁判。
解釋清楚自己是因為車禍遲到後,她被宣判為決鬥的勝者。
以莎拉本體之名倖存於世……
究竟是誰活著走出了森林?
實際上是個開放式的結局。
假莎拉主動施計、不會開車,事成之後還需要訂購隱形眼鏡,從邏輯上看似乎十分通暢;
但真莎拉在受訓時,明確被教導過預防中毒,她是否識破了假莎拉的詭計並順手完成反殺?
這一切其實並不重要。
因為沒過多久,倖存「莎拉」和皮特以及母親的關係還是急轉直下。
無論本體或者克隆,她都做了無數的改變無數的犧牲。
可最後換來的,仍舊是一個並不和睦的家庭,一個沒有任何意義的人生。
就像影片的最後一個鏡頭。
「莎拉」開著破車在陰陽分界的環島中逆行,來往的車輛不過是按幾聲喇叭,就繞過她繼續前行。
個人身上再多的荒謬再多的悲劇,於世界而言實在太過無關緊要。
能不能戰勝「自我」,又有何區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