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漢年分別向陝北和莫斯科彙報和談情況,電報的記錄真實的多

2019-12-04     半杯餿茶

在前幾天發了一篇潘漢年於1936年11月16日給陝北中央的報告,同樣,他作為中共駐莫斯科代表團,也奉了王明的命令,在莫斯科就參與了中共代表團與國民黨(鄧文儀)的關於國共第二次合作的談判。潘漢年回國後,曾奉莫斯科命,滯留上海和香港尋找談判契機。後返回陝北,彙報了情況後,再度作為作為中共正式代表,在香港、南京,上海之間與國民黨陳立夫,張沖等高官的來回拉鋸式的談判。對於談判進展,他一方面向陝北中央報告,同樣,也向莫斯科發出了彙報電報。

1938年7月潘漢年(後左一)、廖承志(前右一)與文化界人士在香港

其中,緊接著上封給陝北的彙報後,他於1936年11月21日,想莫斯科發出了情況彙報,其大意如下:

【我(指潘漢年自己)16晚車去京(二次)前,要李(指馮雪峰,彼時化名李允生)將第一次與陳立夫會談經過及他去川等報告轉給你們一看,我今晨回來,尚未交去,因此我又續寫這第二次報告。因時間關係,只能將二次去京大概情形略述如下:

一、自從他們要我去電裡面、要求恩來同志出外與蔣面談以後,不久已得裡面的復電,電文如下:
「漢年同志:甲、真電悉,張子華(即張沖)亦到;乙、南京對紅軍究能容納至何限度,望詢明電告。彼方條件如使紅軍無法接受,恩來出去無益。近日蔣先生猛力進攻紅軍,不能不使紅軍將領生疑;丙、據張子華謂曾養市云:一、黨可公開活動,二、政府繼續存在,三、參加國會,四、紅軍改名受蔣指揮,照國民革命軍編制與待遇,個別變更紅軍原有之組織,為一致對外我們並不堅持過高要求,可曾談原則協定;丁、你在南京談判地點?(署名)十三日」   

同時這個電報以前另有一長電,他們譯不出來,疑心是給我個人的私電,所以電邀我兩次去京,在未正式談以前,張衝來表示,第一次陳立夫所談保留軍隊3000,意思是保留紅軍番號的3000人,余則照南京軍隊編制。我表示詫異,並問為什麼保留紅軍番號的只要3000?張說:這是蔣的意思,到底為什麼要如此,此刻我們亦不甚懂得他的目的。   

我要求立即會見陳立夫繼續商談,他說陳今去洛,並將我方復電帶去請示蔣矣。他要我候他回來面談,並表示:陳此去或許可使蔣條件降低。

他把另一個譯不出的電交我,我研究了一回,也不是家中給我私人的密電,我將原稿退回去了。

第二天晚,張來說陳明天即到,要我等他,這一天他陪我去逛中山陵,看看城內新建築的各衙門的外表。

陳立夫

第三天便正式談了陣,他們態度大變,說蔣堅持原提各點,無讓步可能,並要我把蔣所提收編辦法打電給裡面,我初表示拒絕,我說,前電並未提及條件,已答覆周不能出來,如把蔣所提告他們,則連我與你們的談判也無從進行。我又提議淺談暫時停戰辦法,以便雙方軍事長官可就近面商一切;他們則表示如軍隊條件不先解決,無從停戰,並講了一大套關於日德協定、東西兩國反蘇聯的緊張,如中國紅軍過事要挾,說不定中蘇關係可一變而為惡劣,因日德正在拉蔣先生加入反蘇聯陣線,那時對紅軍豈不更糟糕……等混話。

我簡單的提出:反蘇聯與否,責職在南京,與紅軍無關,我們可討論的是如何一致對日,聯俄是我們對中國抗日反帝的主張及認為中國可以抗戰的唯一出路,如蔣先生要加入反蘇陣線,當無抗日之可言,則我們所談均屬無謂。

他(指陳立夫)表示:我們當不希望中國加入反蘇陣線,正因此更希望紅軍方面能為民族國家捐除成見。

我乘機將預先抄好的那合作草約交他,表示:這是我們共產黨對民族國家最負責最盡職的意見,可供你們對我們希望合作的參考,如雙方能在這草案中所提原則精神下來商討合作意見之接近,則不難成就;否則,我們希望南京能順從輿情堅決實行抗戰,恐終成泡影,則共產黨與國民黨的對立,更無從停止,日本勢必乘機大舉進攻,蔣先生所得所失不可不預為設想,傅作義僅表示要堅決抗戰,全國一致起而慰勞並願為後援;如蔣先生堅持繼續剿共甚至聯日反蘇,前途如何,輿情如何,全國人民對蔣先生之稱謂如何,實堪杞憂。養甫先生轉告我們關於合作辦法,關於軍隊一點,離我們所提原則尚遠,今蔣先生所提較養甫先生所講更遠,這從何談起?請一再考慮。

他說:張子華所述意見,純屬子虛,蔣先生並未對第二人講到關於與你們談判的條件,想系張子華一面之辭。

至此談話不能繼續,我聲明晚車回滬,如必要時可再邀面敘。在晚十時左右,張衝來,婉言敘述陳立夫本人左右為難,事當雙方繼續努力,並述陳意:希望我還是把蔣的意見電告裡面。

我說:這樣豈不是恩來更不能出來?他說,陳先生亦如此對蔣說過,但蔣說:不妨,周還是會出來的。陳先生以為周如能與蔣面商,條件可斟酌。

這一套顯然與第一次沒有改變,相反因為這幾天,德俄外交惡化,德日反共協定宣布,加以國內各界紛紛慰勞傅作義,在南京認為在外交上正是可以要挾蘇聯的時候,在對內上講,自命傅作義抗戰是南京領導,民族英雄天生是他們,用不著顧忌與共黨合作。然主要還是蔣利用日本目前並未全力對綏,故意製造前線劇烈抗戰消息,挽回他個人的信用,且企圖在這把戲中,打擊閻錫山與張學良,利用韓復榘排擠宋哲元,依然進行消滅異己的工作,對紅軍自然不能馬上化敵為友。據此,我認為立刻與他中止談判是不對,還是繼續與他扭,而且暗中設法把談判內容傳到各方面去,說蔣目前尚無決心抗日,所以我仍表示留滬願與他們繼續談,同時,依照他們所講,又發了一電:

「毛朱張周同志:元電已悉。(一)我二次來京,據陳先生轉告蔣先生意見:1、紅軍可縮編至3000人,其餘由寧方編遣;2、師長以上官佐由寧資遣出洋考察,半年後回國按材錄用;不可派代表參加國會及在各軍政機關工作,但須先由我方提出適當名單,由彼酌量任用。如以上各點能解決,至釋放在獄之共黨及以後停止逮捕共黨等當不成問題雲。(二)據陳先生告,如恩來同志能出外與蔣先生面談,或雙方意見更能接近。(三)我已將我方所擬草案交陳先生參考,同時向陳先生提議如能暫時停戰,周同志盡可與蔣先生面談一切,但彼方仍主先談軍隊條件,其他方能解決。我夜車返滬矣。(十九日)」

現在我又回來了。

二、太太已借我5萬元,正在設法送裡面,但前幾天我們派去西安送第一次去京談判報告的交通,昨日來信說找不到王之人,似乎交通處能否繼續工作,他還在打聽。

杜重遠

另一方面,我們在滬得消息:杜重遠去西安,蔣給邵力子密電,要暗中監視杜的行動,並須逮捕張左右諸積極分子,並附一名單,邵將蔣電及名單交張,要他自動設法,據說一批幹部都已離西安。

這樣,是不是我們交通線確也有問題呢?我現在如坐地獄裡,要想從「劉秘書」手上得一點真相,真是好比上青天,我希望代表團方面接到這報告時設法告訴一些辦法,及解決我與裡面的交通關係。

三、如再過一些時,交通方面尚無確息來,我擬自己去西安一趟,因為裡面急需款項,已經借到又送不進真是命苦嗎。

應(因)急於將此信送出,不能詳談一切了,待下次當設法做一些國內一般救國狀況報告。

小K 11月21日 上海 (1936年11月21日)

上述的報告又給了研究者一些信息,對於那個民族存亡時刻,中國的兩大黨兩大軍事集團的各自決心,也從細節處可窺中共隱蔽戰線的情況。更可窺接受了同一指令,卻是來自兩方面頂頭上司的危難。

孤膽敵後艱難多。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cn/60ql1m4BMH2_cNUgzCS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