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9月17日，果殼舉辦萬有青年「看見，看不見的她們」線下沙龍，以下為上海生研院國家衛健委計劃生育藥具重點實驗室車焱研究員帶來的演講內容回顧。
大家好，我是車焱，來自上海市生物醫藥技術研究院。我本人從事跟計劃生育相關的科學研究工作有20多年了。
世界衛生組織和聯合國在2022 年有一個統計：全球人口已經達到80億，但生育率非常不平均，越是貧窮的國家，生育率越高。比如，要達到人口的更替水平，讓人口維持穩定，總和生育率（TFR，育齡婦女一生中平均生育的子女數量）這個指標數值應該是2.1。我國現在只有1.3，如果長期維持下去，我國人口就會逐漸下降。但是在很多貧窮落後的國家，總和生育率非常高，尼日6.8，索馬利亞6，剛果（金）和馬里5.8。這就導致了家庭，甚至國家和地區的貧困。
全球人口已經達到80億，但生育率非常不平均 | Pexels
聯合國幾年前做過一個評估，在避孕方面每投入1美金，就可以在免疫接種、健康保健和衛生方面收穫2-6美金。據我所知，像比爾及梅琳達·蓋茨基金會，他們過去二三十年在一些欠已開發國家，特別是非洲和東南亞國家投入了幾十億美金，大量投入免費的避孕藥具，這是一個低投入、高產出的做法。
我們國家的生育政策已經放寬了，那麼避孕節育是不是就不需要了？當然不是。
女性的育齡期通常是15-49歲，大概是30-35年；我國女性結婚年齡是20歲，從20-49歲這段時間也有將近30年的時間。我們假設一名婦女生育3個孩子，每個孩子的妊娠和哺乳期大概需要2年，也就是說女性育齡期需避免懷孕的時間近30年。
避孕的目的主要是兩個，第一個是不想生的時候避免意外懷孕，第二個是想生的時候保持合理的生育間隔。
多久是合理的生育間隔？世界衛生組和我國婦產科專家做了大量的研究，生完前面一個孩子後，生後一個孩子最好間隔2-5年。但是我們之前做過一個全國性的調查，在已經生育孩子的育齡婦女當中，大概8個裡面有一個人在兩年內又懷孕了，10個裡面有一個人兩年以內做了流產，說明其實沒有做到一個合理的生育間隔。
既然避孕這麼重要，為什麼不少人還是不避孕？第一是老百姓層面，我們做過很多調查，發現很多人對避孕知識缺乏了解或者存在誤解，比如認為避孕藥對身體有害，不願意使用。第二是醫生層面，這兩年我接觸的醫生大概100多名，我們發現很多婦產科醫生的避孕知識沒有更新，還停留在之前在學校接受教育時。第三是國家層面，因為隨著衛生部和計生委的合併，避孕和計劃生育服務方面的力道有點削弱了。這些因素綜合起來導致了有些老百姓不願意接受避孕方法，總體上看避孕率在逐漸下降。
避孕方法確實有很多種，分類方法也有很多種，按照作用時間來講有長效短效，按性別來講有男用女用，按照藥物的成分講有含藥的和非含藥的。我今天挑了幾種主要的避孕藥具給大家做一個簡要的介紹。
帶銅宮內節育器（左）和左炔諾孕酮節育環（右） | Wikimedia Commons/LeiaWonder、public domain
節育環。宮內節育環就是所謂的上環，避孕效果可以達到99%。它在我國使用比例是最高的，大概接近一半，過去還要更高，近些年逐漸下降了。早期使用的是不鏽鋼做的金屬單環，它脫落率比較高，1993年時基本已經被淘汰掉了。左邊這個像子宮形狀一樣的，它也是不鏽鋼金屬做的，但裡面含有銅，叫帶銅宮內節育器，作用時間有10年。右邊的是左炔諾孕酮節育環，中間那個白色的棒棒里含有孕激素，通過釋放出孕激素來阻止懷孕，作用時間有5年。
皮下埋植劑，大概植在這個位置 | www.healthdirect.gov.au
皮下埋植劑。常用的有一根型和兩根型，一般放在非優勢臂下面，可以管三年或者四年，它的有效性也可以達到99%。
短效口服避孕藥。每天吃一片，全稱叫復方短效口服避孕藥。所謂復方，是指有雌激素和孕激素兩種激素在裡面。短效口服避孕藥的品種可能都有十幾種，有效性都可以達到99%——但有個前提條件，每天要都要吃，而且如果發生嘔吐的話要及時要補一顆。而且，短效口服避孕藥還有一些治療作用。比如，新的含有屈螺酮的口服避孕藥，它能抑制長痘；而且它沒有糖皮質激素，不會增加體重。另外，口服避孕藥還有治療子宮內膜異位症等非避孕的功效。今年高考的時候，有位家長，她的孩子痛經很厲害，她到醫院開了兩盒短效避孕藥，幫孩子順利度過了高考期。
緊急避孕藥。在市面上的銷售可能比我們短效避孕藥還要高，大概占70%左右，但它的有效性是低於短效口服避孕藥的，有效性只有80%左右，而且是越早吃效果越好，只一次有效，不能作為一個常規的避孕藥具使用。
保險套。它的有效性在正確使用情況下很高，可以達到95-97%，關鍵是每一次性生活都要全程使用。它還是唯一能夠有效預防性病愛滋病的。
我們不推薦的避孕方法是一個安全期和體外排精。所謂安全期是通過計算排卵日，但排卵日受很多因素影響，比如服藥和情緒的影響，很難預測，所以它的避孕失敗率有30%左右。同樣，體外排精的避孕失敗率也很高，因為男同志感覺到排精的時候，其實已經有一部分液體排出來了，裡面已經含有足夠讓女性進行受孕的精子。
謝謝大家。
演講嘉賓車焱
作者：車焱
全球健康與發展守衛計劃
我們關心科學家的每一次靈光一現，關心在未知領域的每一步開拓和探索。但這次，我們想把目光投向全球貧困人群。
他們生活窘迫，面對傷害也更加脆弱：氣候變化、傳染病、飢餓、貧困、新生兒死亡、性別歧視……科學和創新，能為他們帶來什麼？
全球健康與發展守衛計劃通過招募並培養創作者、傳播者，促進各類優質內容產生，鼓勵傳播和發聲，從而將關注全球健康與全球發展的理念傳播給大眾，讓貧困人群獲得更多關注，並期待讓這種關注實實在在改善他們的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