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潮|鍾老師

2024-10-23     錢江晚報

潮新聞客戶端 龐繼賢

2022年初秋的一天,浙江大學報刊載了浙大離休幹部周文騫老師寫的美文《秋日夕照下的溫馨時分》,他深情地回憶了與夫人鍾老師從相識相知到相戀的甜蜜往事。文章幾乎以二老對話的形式娓娓道來,平實、清新,風趣。在70多年平凡與不平凡的日子裡,倆人相濡以沫,彌足珍貴!後來知道,這篇文章在錢江晚報的「晚潮」欄目,浙江新聞公眾號,浙江大學校友總會等多個媒體上相繼發表了。

1982年我大學畢業,上海的同學大多留在上海了,很多同學去了北京的國家相關部委。當時,教育部在杭州有個名額,即部屬的浙江大學,我就被分配到了浙大,當名英語教師。從此與鍾老師相識相知,鍾老師成了我的同事,更成了我的老師。

上世紀80年代是個開放包容、百花爭艷、百舸爭流的年代。80年代初,高考恢復後入學的77級、78級大學生相繼畢業,這兩屆只隔半年的時代幸運兒,成了社會的「寵兒」:特殊時期,大學停辦,人才匱乏,整個社會求賢若渴。來到浙大,我能深切地感受到鍾老師和其他老師們對我們這幾位年輕人歡迎和期盼的殷殷之情。

到校不久,有一天,鍾老師對我說,「小龐,你到我家來,給周老師看看。」那天下午我就去了鍾老師家,周老師剛結束午休準備去學校,我們就這樣匆匆地見了一面。

這是我第一次到鍾老師家,讓我稍感驚訝的是,鍾老師家很整潔、溫馨,但非常簡樸:老舊的木床、寫字檯、木椅子,多處剝落的油漆好像在訴說歲月的滄桑;還有一把竹製的小椅子,使我想起小時候夏日的晚上,在弄堂口坐著那種小椅子乘涼,聽大人論天說地、講過去的故事。當時我真的想,鍾老師家裡的另外兩個房間,一定會有幾件可能不名貴但像樣的好家具吧。

開學後,鍾老師帶我們幾位新人拜訪了住在求是村的老教授陳先生。那天下午,金風送爽,秋日的陽光暖而不熾,公寓樓邊的一排排水杉像旌旗般地直立,求是村顯得格外寧靜。老先生滿頭白髮,精神矍鑠,見到我們,他捧出一把糖果,放到桌上請我們吃,樂呵呵地用英語說道:「I give sweets to you sweeters.」英語單詞sweets意為糖果,sweeters則是先生即時創造了,意為我們這些幸福甜蜜的一代年青人吧。

鍾老師叫我們每人作自我介紹後,先生開始「縱論」為人、為學之道,話語是那麼的自然、隨意、輕鬆,入心入腦。沒有宏大的儀式,沒有連續幾天一場接一場的報告,這是多麼好的一堂新教師入職教育課啊!此時,秋日的暖陽越過窗縫,照得大家的臉紅撲撲的,我們開心得像孩子。鍾老師坐在一邊,淺淺的笑容在陽光里顯得特別可親可愛。

當時,我們這些新來的教師被特意安排在一個教研室里,由幾位資深的老教師領銜擔任教研室主任。在每周一次的教研活動里,10來位老師濟濟一室,集體備課,時有外籍教師參與其中,大家切磋教學的重點難點,暢所欲言,其樂融融,哪來的「卷」?滿滿的幸福感和獲得感!

工作之餘,我們還參加了教師進修,由英國文化協會(British Council)委派的威爾森博士任教。老浙大「海納江河」、友善包容,對學問孜孜以求,鍾老師還與威博士合著出版了一部英語教程。在這樣的氛圍里,威博士已與教師學生打成了一片,以至她在一年聘期滿後,多次續聘,在浙大竟連續待了8年,還獲聘了副教授;以後又幾次回浙大「探親」。

威博士的父母兩次到訪中國,來看看女兒,看看美麗的杭州。第二次來訪時,路途勞累,老太太有點病了。鍾老師知道後,馬上帶著去了浙大醫院就診,忙前忙後,做了各種檢查;接著,又設法找來一位中醫師登門送醫。在一次電郵通信中,威博士動情地寫道,「我一有困難或什麼事,第一個想到求助的人就是鍾老師。她總是笑盈盈的,那麼熱心、那麼的和藹可親!」

去年,我才知道鍾老師1949年3月就參加了革命。來浙大工作前,她在共青團中央擔任過英文、俄文翻譯,共青團中央對外聯絡部機要秘書等職。到浙大後,她是外語系的領導,有事大家自然會去找她。但是,後來她卸任了,公事、私事,大事、小事,家事、煩心事,很多人依然喜歡與她訴說。茫茫人海,誰能知誰?同事緣,師生情,深厚綿長!

鍾老師戴著一副眼鏡,說一口純正的普通話,溫文爾雅、謹言慎行,謙謙學者;然而,在不摹富貴、曠達平和的風度中,仍然透出她所特有的從容、敏捷和冷靜的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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