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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導演諾蘭高分劇《西部世界》的觀眾,一定會羨慕劇中的遊客,可以進入這樣一個未來科幻園區中去感受無限的西部冒險歷程,那裡有人是去單純地娛樂,有人則為了尋找自我。
而這種沉浸式體驗,其實在現實生活中已經有了微縮版本。創辦於2007年的英國「Secret Cinema秘密影院」便採用了一個以電影場景搭建實景,邀請觀眾參與扮演互動的完整體驗流程。
至今,它與超過70部電影IP合作,其中包括《紅磨坊》《肖申克的救贖》《銀翼殺手》《星球大戰》等作品。無縫穿越現實與電影,一戰時期阿拉伯宮殿的歷史古蹟、化為監獄的廢棄學校、19世紀末的浮華巴黎夜總會……一切都躍然於觀眾眼前。
11月底12月初,《秘密影院:007大戰皇家賭場》在上海演出引發熱議,這類顛覆觀演關係的戲劇表演形式,是否衝擊了傳統戲劇理念?會成為未來趨勢嗎?有意思的是,和《西部世界》里的遊客一樣,許多觀眾前往《秘密影院》「打卡」是出於社交或是鍛鍊口語,但也有人在那裡獲得了認知自我的瞬間。
你,準備好了嗎?
倘若對近年來的戲劇生態有所關注,必然會發現這麼一股趨勢:有一批顛覆傳統鏡框式舞台的戲劇表演,正在挑逗觀眾的好奇心、掠奪觀眾的注意力。這些演出中,有的被打上「沉浸式」的標籤,比如前兩年引發現象級討論的《不眠之夜》和最近被上海觀眾在社交媒體上刷屏的《秘密影院》,連鮮少進劇場的觀眾也趨之若鶩,將「打卡」這兩部演出當成談資;還有一些,並沒那麼大影響力,它們嚴格限制每一場演出的觀眾人數,為的是在有限的時間和空間裡,讓演員與觀眾進行高質量的互動。
觀演關係的改變,側面反應了觀眾對觀劇需求的改變,傳統戲劇的意義,無論是出於模仿、教化還是娛樂的目的,對於觀眾的傳輸都是單向的,觀眾對於作品的接收,被動且浮光掠影,而這些新形式的演出,則調動觀眾所有感官,突破觀眾舒適區的同時,也突破思維和審美的疆界。
《不眠之夜》官網圖,改編自《麥克白》,上海版加入了中國特色支線劇情《白蛇傳》,將持續演出到2020年2月
根據莎士比亞戲劇《麥克白》改編而成的《不眠之夜》在倫敦西區成為熱門演出後,《愛麗絲夢遊仙境》《了不起的蓋茨比》等經典文學作品也被改編成沉浸式戲劇,並成為前往英國進行朝聖的戲劇愛好者們新的目的地。此類演出雖然顛覆傳統的觀演關係,但觀眾依舊只能旁觀,因此《不眠之夜》里,觀眾進場前需要統一戴上面具,演員與觀眾之間,仍然有一條涇渭分明的界線。
找准這個痛點後,《秘密影院》系列在這方面做了升級,徹底打破演員與觀眾的界線。觀眾和演員一樣,變成電影里的角色,彼此之間可以進行直接對話。在這個系列裡,演出場地變成演員和觀眾的社交場合,倘若當個旁觀者,樂趣將大打折扣。
我們的任務本來是協助義軍,把一個重要道具交給一位神秘人——結果中途被藍多‧卡瑞辛吸引,和他聊了大半個晚上的天(媽呀,他真的太入戲了)......當我們決定回歸正軌拯救同盟時,卻發現那個關鍵道具被我們給搞丟了。
—— 某位參與體驗《秘密影院:星球大戰2帝國反擊戰》的觀眾
我在庭審現場沒繃住笑場了…...結果他們以蔑視法庭罪多判了我幾年。
在監獄裡隔著鐵柵欄,我看到獄警正在毆打一個囚犯,慘叫聲直擊靈魂......雖然我知道他們都是演員,但感覺是動了真格的。
—— 某位參與體驗《秘密影院:肖申克的救贖》的觀眾
當《秘密影院:007大戰皇家賭場》在上海進行首輪演出後,許多觀眾戲謔地稱,這個演出「對社交恐懼症患者非常不友好」,且因為外籍演員較多的緣故,這要求觀眾需要具備相當的英語水平,才有可能和演員進行對話。除此之外,演員和觀眾的界線消失之後,讓有任務在身的觀眾,無法準確找到目標任務相對應的演員,這無疑都讓體驗效果留有瑕疵。
上述的這類沉浸式演出,本質上還是在為觀眾製造幻覺,讓觀眾進入到一個與現實生活完全區分開來的世界。但是有一類演出卻旨在刺穿幻覺,讓現實生活變成演出的一部分。這些演出有《望向未來》《遙感城市》《島嶼酒吧》,它們都始於一個創意,但是通過深度的聯結或參與,讓觀眾通過演出,進行一場甚至數場深刻的生命體驗。
比換裝扮演更進一步的沉浸是什麼?
《望向未來》(Lookout)最初由英國藝術家安迪·菲爾德(Andy Field)於2015年在蘇格蘭發起,已在世界多國進行過演出,中國版則由上海話劇藝術中心和北京中間劇場分別擔任上海版和北京版的製作。《望向未來》的核心概念,是通過兒童演員的視角,一對一地向成人觀眾展示孩子們眼中的未來。演出本身並沒有事先寫好的劇本,或者說,每位兒童演員,都可以根據他們的意願,自發地編寫演出腳本,他們可以自己決定向眼前的成人觀眾展示什麼內容。
《望向未來》場景
我曾經在2017年年底的上海當代藝術節上,體驗過上海版《望向未來》的演出。當時的演出場地是北外灘的某幢高樓里,演出樓層接近頂層,落地窗將不大的房間等分為若干個空間。每場觀眾不超過八名,觀眾進場時會被編號,並按順序在落地窗前依次就座,而相應編號的兒童演員,則會找到相同編號的觀眾,進行一對一的「未來展望」。
還記得當時我是2號觀眾,2號小演員入場後,先是對我的年齡、職業、愛好、理想做了簡單的採訪,然後對著窗外的黃浦江,發表他對全球自然環境的擔憂。我在採訪中告訴他,我正在進行專職寫作,演出結束後他問我:「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我想去書店買你的書。」這個尾聲,成了這場演出最震撼我的片刻——稚嫩的觀點、良善的意圖或許是兒童身上常見的品質,但深度的交流哪怕只是吉光片羽,也足以造成情感上的餘波,而這種餘波,是雙向且歷久彌新的。
《望向未來》上海版
《遙感城市》和《島嶼酒吧》之所以受到華語地區觀眾所熟知,主要是因為這兩部作品,都是台北藝術節的常駐節目。前者由德國藝術團體「里米尼記錄」(Rimini Protokoll)所創作,和《望向未來》一樣,已經在全世界多個城市上演過,每個城市的版本,都需要「因地制宜」制定路線,觀眾則通過佩戴耳機的方式,接收人工智慧發出的指令,自行遊覽城市。《遙感城市》可以看成是另一種形式的語音導覽,只不過遊覽的並非某個景點,而是整座城市,語音提示不乏對城市、對環境、對歷史的思索。
《島嶼酒吧》由日本藝術家藤原力策劃,2019年上半年剛在台北藝術節亮相後,下半年隨即轉戰上海的外灘美術館。「島嶼酒吧」從晚上十點開始經營,常常要經營到後半夜,倘若每個以「酒吧」為主題進行的創作都是一座孤島,那麼作為整體的「島嶼酒吧」就是一片群島,彼此之間相互獨立又相得益彰。
《島嶼酒吧》場景,RAM圖
在《島嶼酒吧》,有人聊天,有人占卜, 有人進行陌生人交友。你能看到來自中國的藝術家孫大肆在他的「收工電台」為無處安放靈魂的夜歸人即興創作歌曲,也能看到來自韓國的華裔藝術家宋怡玟講述家族史。宋怡玟的酒吧桌上,有一副象棋棋盤,她把棋盤當成世界地圖,楚河漢界是赤道,雙方對弈的陣地則分別代表南北半球。每位到她酒吧棲息的酒客,她都要求他們用棋子在棋盤上擺出自己成長過程中的遷移軌跡。交換過彼此的成長史後,她最後會為酒客們調上一杯叫「苦盡甘來」的雞尾酒,象徵祖輩遷徙的曲折歷程。
我把《島嶼酒吧》稱作是一次療愈,無論是作為藝術家的「酒保」還是作為觀眾的「酒客」,都並非在扮演某個虛擬的角色,而是用真實自我的身份,借用被藝術化的「酒吧」場景,進行靈感的碰撞和情感的交流。倘若你企圖進入一場沉浸式的《深夜食堂》卻未能如願,《島嶼酒吧》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新媒體編輯:鄭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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