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蘇澄宇
審校 | skin
1981年，《加拿大醫學協會雜誌》報道了一個奇怪的案例，一個27歲的男人被診斷出患有垂體腺瘤後，他的胸部開始分泌出乳汁。
這是一個相當罕見的病例。在此之前，雖也有記錄過男性泌乳的現象，但並沒有過多的研究其分泌乳汁具體成分，沒有拿來和正常女性分泌的乳汁做對比過。
西澳大學生物化學系的科學家馬上找到發現該病例的醫院，與其合作研究泌乳男人的「乳汁」成分。在為期3個月的研究期間，研究者會每個月收集一次男人乳腺分泌的「乳汁」（大約0.2-1.0ml），放進無菌的聚丙烯小瓶中。
同時，研究者還收集了52名正常女性分泌的乳汁，然後對其成分進行對比。結果發現，這個男人分泌的乳汁包含了正常的乳汁成分，比如乳糖和乳清蛋白，而且含量接近正常母乳的水平。而且男人的乳汁中的其他成分，比如乳鐵蛋白、免疫球蛋白A、白蛋白和電解質濃度也和正常母乳的濃度相似。
男人乳汁和女人乳汁的成分對比 ｜文獻
可以說，男人分泌的乳汁與正常母乳成分差別不大。
那為什麼這個男人可以分泌乳汁呢？前面說了，男人的垂體部位出現了腫瘤，導致其分泌的一種激素—垂體泌乳素（PRL，也叫催乳素）的分泌出現了異常，比正常人分泌的水平要高出很多，最終導致男人泌乳。催乳素是一種對哺乳動物泌乳有重要影響的激素。這種病專業上叫高泌乳素血症（hyperprolactinemia）。
垂體腺和下丘腦位於大腦內，控制激素的產生。｜mayoclini
同樣的例子，2022年，東莞一位二十歲出頭的小伙發現自己也會泌乳。為了搞清原因並治療，小伙去醫院檢查，做完核磁共振後醫生髮現他的垂體部位出現了腫瘤。經過相關檢查，小伙的催乳素高達470ug/L，是正常人的數十倍！
圖源：三九腦科醫院
後來腫瘤切除之後，小伙的催乳素指標恢復了正常，再也沒有泌乳了。
不只是垂體出現問題會引起催乳素分泌異常，肝臟功能出現問題的時候，也會導致男性泌乳。曾有記錄二戰期間，數百名男性戰俘在忍受了幾個月的飢餓之後，獲救後恢復正常飲食後開始出現泌乳現象。
科學家認為，因為戰俘在集中營吃不飽，而且備受折磨，導致男性戰俘的肝臟出現健康問題。在他們開始恢復正常生活後，便開始分泌過量的催乳素。因為催乳素有一個想不到的功能：可以促進肝臟恢復。
一種男性「哺乳」裝置
2013年，墨西哥國立自治大學的科學家們做了一個實驗。他們切除了實驗大鼠部分肝臟後，發現大鼠分泌出高水平的催乳素，加速了肝臟的恢復。而那些催乳素缺乏的大鼠在實驗後，肝臟恢復受阻，很容易死亡。
關於男人泌乳的記載還有很多，文學上面的就不舉例了，例如在《塔木德》和《安娜·卡列尼娜》中都有描述。2002年，法新社報道了一個38歲的斯里蘭卡男人，他的妻子在生第二個孩子的時候去世了，之後便開始用自己分泌的乳汁喂養他的孩子。不用想，這個斯里蘭卡男人的催乳素水平也比正常男人要高很多。
那位斯里蘭卡男子｜elheraldo
光是催乳素分泌水平高還不夠，乳頭吮吸的刺激也是分泌乳汁的一個重要因素，不管男性還是女性。當嬰兒吸吮乳頭時，會刺激其神經末梢，將信號傳導進入中樞神經系統，然後會刺激垂體催乳素的分泌上升，從而促進泌乳。前面說的斯里蘭卡男人可能讓他的孩子主動吮吸了乳頭，間接影響了泌乳。
除了垂體自身功能障礙之外，藥物也可會讓男人泌乳。氯丙嗪，一種20世紀中期流行使用的抗精神病藥物，比如治療精神分裂症等思覺失調。但它也會影響垂體，使其分泌過多的催乳素。
對於人類男性來說，只有病變才會泌乳，這是一種不正常的現象。但在動物世界裡，一種生活在東南亞的棕櫚果蝠，雄性能泌乳卻是一種再正常不過的現象。不過這總歸是少數物種，大多數雄性哺乳動物依然不具備這種能力。
圖源：iNaturalist UK
但誰知道呢，畢竟人類已經知道雄性產奶的一些機制了（催乳素過多分泌），將來研究出一種健康的、可持續的雄性產奶方式也不奇怪。到時候，男人哺乳再不是一種奇聞，而公奶牛真的可以叫「奶牛」了。
封面來源：文獻
參考文獻
[1]https://pubmed.ncbi.nlm.nih.gov/7462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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