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圖 / 殭屍百分百
行行行,末日裡這麼玩是吧
此前因高質量PV被動漫愛好者寄予厚望的《ゾン100 ~ゾンビになるまでにしたい100のこと~》(本文採用國內常用譯名《殭屍百分百》),不出意外的「爆」了,在國內外動漫網站上的討論和熱度與人氣續作《咒術回戰》不相上下。
在監督川越一生的帶領下,動畫第一集以極具想像力的演出,流暢又富力量感的作畫帶給觀眾出色的視覺體驗。在抖音、快手、B站等平台,《殭屍百分百》的相關二創數量眾多,也吸引了越來越多觀眾入坑。
然而就在動畫第二集播出後,觀眾討論卻出現了分歧。有的觀眾對男主天道輝在喪屍世界裡放飛自我的「爽文」情節尤為受用;另有觀眾認為動畫劇情表現和自己印象中的喪屍片截然不同,落差極大。觀感固然是觀眾在看過作品後產生感受,但其中仍有對作品的潛在期望,具體到《殭屍百分百》的觀感,則取決於你到底想看驚險刺激的末日求生,還是社畜實現夢想、尋找自我的旅程。
比喪屍更可怕的是上司
職場和喪屍是《殭屍百分百》兩大重要元素,故事主線劇情也圍繞著二者展開,曾經被黑心公司壓榨的社畜,為完成「變成喪屍之前要做的100件事」開啟末日旅行。
在風評極佳的第一集中,動畫花費了大量篇幅回顧天道輝的職場經歷,真情實感,細節豐富,打工人代入感極強。
天道輝身處職場的這一時期中,動畫色調越發單調,與主人公的經歷相對應,喝咖啡續命、甲方臨時變卦、毫無人情味的上司……這些職場常見情景的刻畫,讓正處於職場的觀眾感觸頗多,「狠狠共情了,家人們」。
從此刻開始,公司成了主舞台,日夜顛倒的加班、給客戶賠笑成了主旋律,天道輝從疲憊到麻木,他的生活也逐漸失去色彩。
在世界末日來臨前夜,連軸轉的天道輝終於擁有一絲喘息的機會,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中。在這一情節中,動畫在「行走」這個鏡頭中運用蒙太奇手法進行場景切換,增強畫面關聯性和流暢度的同時,觀眾代入感也明顯提升。
好在,末日來了。在群屍的追逐下,天道輝在城市廢墟間奔跑,仿佛回到了大學時期,自己還是那個校園橄欖球隊隊員。漸漸的,原本灰白的畫面有了顏色,而「苦職場久已」的他終於得到了解脫。
而在這一刻前,動畫全程使用時下電影製作常用的2.39:1畫幅比,信息更為豐富,能夠實現更複雜的景深和透視,使畫面更具層次感和氛圍感,帶給動畫觀眾們的是截然不同的新穎觀感。
這些富有質感的鏡頭和畫面恰恰是二創的最好素材。在這些作品中,動畫首集製作層面的特點被進一步放大,豐富的視覺語言帶給觀眾難以言說的高級感,也有人將其稱為「電影感」,這些二創內容引發了大部分普通動畫觀眾對《殭屍百分百》的興趣。
在動畫第一集,觀眾得以大飽眼福,感受到動畫演出方面的想像力,也深刻感受到職場的壓抑氛圍。同時被「喪屍」標籤吸引而來的愛好者,也能看到屍潮、變異、人吃人等經典鏡頭,滿足對喪屍片視覺衝擊的幻想。如此一來,大多觀眾都篤定本作將是相對嚴肅的敘事風格,對後續主角的求生之路充滿期待。
「喪屍」向來是各領域驚悚恐怖題材作品的常用素材,電影《釜山行》,影視劇《行屍走肉》,遊戲《生化危機》《最後生還者》等經典之作數不勝數。長久影響下,大眾對於喪屍相關作品也生成既定印象,除了血腥暴力的刺激場景,還有末日環境中的生存考驗、人性博弈。《殭屍百分百》動畫第一集的故事氛圍和畫面演出都呈現出「喪屍大片」的既視感,觀眾自然會對後續劇情產生相應期待。萬萬沒想到的是,這種期待在第二集就被打破了。
喪屍片(×)社畜爽文(√)
在動畫第二集中,天道輝意識到世界末日來臨後,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在家暢快喝啤酒,啤酒沒了就上便利店進貨。
在便利店中,天道輝第一次邂逅故事女主角三日月閒。相比為了生存做了縝密計劃的後者,前者不僅毫無防備還因為人家太漂亮,想上前搭訕。最後回程路上,順路滿足自己開機車的夢想。
這一段劇情中幾乎沒有緊迫感,天道輝的心理素質之強大,對身後跟著跑的密密麻麻喪屍絲毫沒有恐懼心理。對於期待求生之路劇情走向的觀眾,逐漸意識到事實和本身所想有那麼「億點點「偏差。在最近更新的第三集,天道輝給一眾朋友發消息約飯,毫無準備獨身前往新宿見老友等一系列舉動,在觀眾看來可謂是「末日人類迷惑行為大賞」。
與動畫觀眾觀感相反的是原作粉絲和動漫愛好者,熟悉原作內容和作品基調的他們,從一開始就知道《殭屍百分百》是一部專屬社畜的爽片。原作漫畫中對末日環境的刻畫更少,整體氛圍更加輕鬆歡快,而關於職場的內容都被各種細節填充,顯得無比真實。
(倖存者聯誼會)
事實的確如此。拋開喪屍相關內容來看,向暗戀已久的公司女同事表白,到在家爽喝冰啤酒,再到與舊時好友重聚,對於許多還在現實世界被工作擺弄的成年人來說,總有一件是自己想做卻不敢做或沒機會做的事。
翻看漫畫後面的內容就更能感受到,作者創作時的著重點也在於為打工人發聲,深諳職場PUA之道的上司、說變卦就變卦的無理甲方、女性從業者遭受的職場騷擾等,都是職場生活中十分常見的情況。
(甚至末日來臨也不忘職場PUA)
而在這個沒有公司條例、沒有生活壓力的末日,曾經因為工作錯過的人生樂趣都將被重拾起來。這便不難理解為何有觀眾將《殭屍百分百》稱為「社畜爽文」,當代打工人誰不想魂穿天道輝,將自己不能做不敢做的心愿一一實現。
只是出於動畫表現、二創傳播、喪屍片同質化,以及原作者麻生羽呂前作是刻畫人性出彩的《彌留之國的愛麗絲》等多方面原因,更多不了解原作的觀眾將《殭屍百分百》預想成嚴肅敘事的喪屍片的想法先入為主,作品輕鬆歡快的真實面貌展現時自然有落差。
社畜在幻想世界的重啟人生
結合原作內容和其核心之後,可以理解作者將喪屍遍地走的末日設置為故事舞台的用意,無非是想提供無拘無束的環境,讓主角實現內心所想,讓旁觀的成年讀者釋放心中壓力。
縱觀近幾年日本動漫市場,以社畜為主角的作品越來越多,既有《非洲動物上班族》和《陰晴不定大哥哥》直面職場,大膽開麥吐槽,也有《社畜想被幼女幽靈療愈》《能幹的貓今天也很憂鬱》以超現實設定解決生活和職場難題,達到放鬆娛樂效果。
相較之下,近期動畫化的作品中,更多選擇將社畜主角放置於虛構故事背景中,其中異世界+社畜的搭配最為常見。《異世界悠閒農家》中的主角生前為黑心公司加班過勞死,後來在異世界種田,俘獲各種族美女無數;《網購技能開啟異世界美食之旅》中的主角在異世界憑藉網購技能和一手廚藝混得風生水起。
在內容創作角度看,以上提及的作品都是將職場與日常、搞笑、賣萌、美食、異世界等成熟題材進行結合,保證了作品基礎受眾,又巧妙抓住當下年輕觀眾需求。
《殭屍百分百》實則也與這類作品接近,將職場、殭屍、公路片等要素糅合,通過超現實設定和背景抹除現實中的條條框框,將主角的言行舉止合理化,達到滿足受眾幻想的目的。因此男主天道輝可以在日夜顛倒的三年壓榨後,還能維持強健的體魄和超人的體能;在見識過職場社會的人情冷暖後,還能堅守初心,以最積極的心態迎接末日,高喊「不用上班,真是太美好啦!」
但就觀眾和原著粉絲的討論可以看出,《殭屍百分百》只是將職場和喪屍僵硬地串聯在一起。簡單總結就是,男主開始某項行動,行動結果是完成一項或多項心愿,行動結束喪屍出現再次推動劇情。所謂末日和喪屍毫無存在感,在劇情需要時才會登場,只是主線故事可有可無的背景板。其所占篇幅或許還不如男主莫名其妙「燃起來」大談特談人生灌雞湯來得多。
重複套路往往會使觀眾/讀者審美疲勞,《殭屍百分百》動畫第二集播出後就有觀眾評價「一眼就能看到底」,正是由於原作敘事方式模式化所致。就漫畫現階段內容看,「日本旅遊指南」一般的劇情展開,男女主感情線處理不當等問題的出現,似乎也應了粉絲所說的「作者江郎才盡了」。
《殭屍百分百》作為《水星的魔女》之後,MBS和TBS復活的「日五檔」播出的第二部新作動畫,自然被給予極高期待。且不論原作後續劇情暴露的短板,目前觀眾對劇情的爭議也是亟待解決的問題,動畫最後能否平穩落地尚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