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文人有追求「雅」的共性,直到今天「詩書畫印」仍然是傳統藝術家們的四大好,而其中「詩」又是妥妥的首「雅」。詩是最有藝術屬性的文化產物,各個時期的詩人幾乎就能代表當時文化潮流。二十世紀初的動盪歲月阻擋甚至毀滅了一些華夏文明的進程,但以詩為代表的傳統文化卻仍然有著蓬勃生機。
聞一多
徐志摩聞一多這樣的新詩人不斷湧現,新詩文化與傳統舊詩詞在這裡出現了明顯的換代痕跡,他們打開了詩文化的新天地。如今,可以說是無人不知聞一多無人不曉徐志摩,但當時還有一個才華和名氣絕不亞於聞、徐二人的湘籍詩人,卻因過早隕落而鮮有人知,他就是沅陵人朱湘。
魯迅
朱湘的詩名在當時是不亞於聞一多徐志摩的,二十年代他們三人還曾一起攜手創過詩刊,魯迅更將他譽為堪比約翰·濟慈的詩壇才子,當時他不過二十餘歲而已,如果他不是在二十九歲時就跳江自盡,那麼恐怕聞一多徐志摩的名氣還要排在他之後,因為朱湘的天資要遠勝於聞、徐。
朱湘
十一歲時朱湘的父母便已經先後離世,幸得長兄(實際是族中堂兄)將他帶在身邊而免遭孤身流浪的命運。苦讀詩書的朱湘十五歲時就考入清華,在清華還未畢業年僅十八歲時就已經成名,名列清華四子之首。在清華時他寫的新詩就屢登詩刊引領潮流,此時文壇提倡的新詩與古時開始有了涇渭分明的轉變。
圖文無關
在才子詩人的另一面,朱湘又是一個既迂腐又追逐新思想的矛盾體,迂腐的一面是他過分看重那種傳統文人根深蒂固的節氣和清高,持才而傲無法融入正常的社交圈子,但他同時又堅決抗拒舊的封建傳統,譬如他自小定下的娃娃親被他萬般牴觸。神奇的是朱湘後來卻又與這個娃娃親對象產生了愛情,因為有了「自由戀愛」這一基礎他才接受了這段婚姻,那個叫劉霓君的女子成為了他的初戀。
圖文無關
二十歲時,堂兄做主幫他操辦了婚事,他接受了這門娃娃親,當然,在他看來娶的還是自己的初戀。按理說娶了相愛之人朱湘應該很是開心,但他卻在婚禮上乾了一件極符合他性格的怪事:不但與幫自己操辦婚事的堂兄大吵了一架,還當場將擺放喜燭的桌子給掀了,原因卻僅僅是堂兄希望他能給自己行一個大禮(舊時兄長如父,更何況朱湘生父過世後一直是堂兄照顧生計和學業,婚事也全部是堂兄一手為他操辦),而朱湘拒不接受這種「舊禮」,認為按舊制行大禮有辱他的尊嚴。
朱湘詩集
後來他又因為猜疑聞一多嫉妒自己而洋洋洒洒撰寫數千字大罵,與聞一多決裂的同時還無緣無故遷怒一同辦刊的徐志摩,甚至於只要是他覺得別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一絲不恭,就會認為尊嚴受到了侮辱而隨時「暴起」,當時文壇的人既佩服朱湘的詩才,同時也對他的性格和為人避之不及。
可見朱湘這個人其實在情商方面並不高,這一缺陷也為他後續的人生埋下了苦果。不通世故的朱湘卻又是一個「情聖」,他在二十三歲時赴美,與妻子劉霓君分離的這段時間他寫下了整整九十封情書,這些情書每一篇里的字句都寫得考究而優美。
二十五歲朱湘因為孤僻偏執的個性未能取得學歷空手歸國,此後他又因為這樣奇葩的個性而處處碰壁,每次別人看重他的才華聘他工作,他卻總是要鬧騰一番拂袖而去如同世上唯有他是聖人,總是丟工作的朱湘最終導致自己連最基本的生活也維持不下去,窮到剛出生的孩子都生生被餓死的地步。
二十九歲時朱湘與整個現實世界徹底決裂,這個世界受不了朱湘的個性,而朱湘也早已心如死灰,這年冬天,他口中念著那些大放異彩的詩縱身跳江自殺了。他自殺之後,妻子削髮為尼,一代才子就這樣淹沒在了歷史和滾滾長江水中……
(文: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