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近幾年才開始關注的大張偉,你對他的印象應該是一個靠著段子綜藝翻紅的藝人;如果你是十年前就開始關注大張偉,你可能會認為是一個靠著《嘻唰唰》這樣的口水歌爆紅的歌手;如果你是從出道就知道大張偉,那你應該知道他曾經是中國搖滾第三代的領頭人,音樂天才少年。
大張偉從小就有著不同常人的音樂天賦,他的父親曾經在節目中說過,三歲的時候聽著電視里放著《濟公傳》里的「鞋兒破,帽兒破,身上的袈裟破」,沒聽兩遍就能完整的唱下來。
少年初長成時,他被音樂老師選去練習童聲,並在隨後拿下北京少年獨唱第一名。甚至遠赴俄羅斯,獲得國際歌唱比賽第二名。
沒想到初中的時候變聲倒嗓,他遺憾地錯失以音樂特長生被保送重點中學的機會。
於是,這個本應該順著「美聲唱法」成為藝術家的青澀男孩,在才華剛剛探頭的時候,琢磨起了同齡人絲毫搞不懂的搖滾樂。叫了幾個朋友,在院子裡寫歌,創作,排練,每天樂此不疲。
有時候人要是堅持一件事,老天都會幫他。那年大張偉家所在的胡同拆遷未遂,房子拆到一半不拆了,半個院子臨著大街,街對面就支了一個早餐攤兒。
某天,麥田守望者的吉他手大樂去早餐攤喝豆汁兒,聽到了大張偉和樂隊排練。感覺還不錯,就去問他們願意去酒吧演出嗎?這個酒吧,就是地下音樂人云集的忙蜂。
竇唯、崔健、丁武第一次看到了大張偉。7首原唱音樂唱完之後,幾個搖滾老炮驚了:「完全沒有想到一個孩子能寫出這樣有力的東西。」
嚮往愛情,少年在歌里唱:「不管明天美不美好,只要你愛我就請向我開炮。」
青春期的煩惱,少年唱到:「就讓我揮灑鮮血,來填補這虛無的世界。就讓我徹底發泄,來證明我僅有的一切。」
直白、戳人,又有思考。寫這些歌時,大張偉剛剛14歲。
1998年,大張偉帶著「中國第一支未成年搖滾樂隊」正式出道。他們的歌曲《放學啦》被選進《中國火III》專輯,和張楚、竇唯並列。他們的第一張專輯《幸福的旁邊》賣了超過五十萬張。他們出現在《花花公子》雜誌國際中文版中,兩年後是《時代》周刊的長篇報道。
他們成了無數青春期惆悵彷徨的年輕人的信仰,成為無數年輕人嚮往的榜樣。這時他們是崔健眼中的搖滾新星,才華橫溢,專輯銷量遠超同年的朴樹。
20世紀的離去也帶走了搖滾樂的黃金時代,魔岩三傑在紅磡之後的10年里逐漸隱退。即便貴如教父「崔健」,也隨著時間慢慢被人淡忘。
花兒樂隊也很難堅持,更讓大張偉無法接受的是,他發現當時在台下喜歡他,支持他的觀眾並不是真的喜歡搖滾。他多次發現蹲在前排的孩子聽到他們音樂之後,捂住了耳朵,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台上的花兒。
那眼神就跟看台上是一沾了尿的褲衩似的。
大張偉的心裡是矛盾的,原本以為自己真的找到了自己喜愛的東西,而且也能夠被大家接受。後來發現一切都沒變,大家不理解他們的音樂,他們也開始自我懷疑,本以為自己站在台上是在給台下的觀眾帶來快樂,沒想到台下的觀眾只是來「湊熱鬧」,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台上「瞎奔亂跳」到底在幹嘛?
父母下崗帶給他更大的壓力,他開始考慮要轉型了,不再做搖滾,轉向流行。公司不同意,樂隊成員不理解,大張偉也明白這不再是當初自己堅持的音樂。所有人都告訴他你應該為了音樂去堅持,你看看人家朴樹,竇唯,但是大張偉的腦子裡只有爸媽在商量沒有錢了,日子該怎麼過。
所以當他拿著《嘻唰唰》到樂隊和成員們排練的時候,石醒宇問他這破玩意兒和搖滾關係嗎?大張偉回答他:「這玩意兒沒有搖滾味,但是有錢味兒。」
果然,大街小巷,手機鈴聲全都是《嘻唰唰》的聲音,現在想起來這應該是中國最早的一首可以被封為「神曲」的魔性洗腦歌曲。
商業上的成功帶來的是無數的質疑和謾罵,當時宋柯也在為大張偉表示可惜,樂迷們認為他們是在背叛,連樂隊內部的成員也表現出了反抗和拒絕。石醒宇更是提早退出了樂隊。
「看看今天花兒……就像他們當初拋棄原公司一樣,一切的根源來自對物質及名利的過度苛求,以至於踩線過界,道德淪喪。花兒今天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之後花兒樂隊的歌曲被爆出抄襲,好像牆倒眾人推一般,一夜之間花兒樂隊的名聲,大張偉的名聲全臭了。就好像人們不喜歡你,突然發現你身上有著一個缺點,這群人突然發現自己不喜歡你原來是有理由的,每個人都還洋洋得意,感覺自己有先見之明。於是所有人都開始批評,甚至那會兒開始,喜歡大張偉都是一個丟人的,不能拿出來說的事兒。
花兒樂隊參加迷笛音樂節,台下的人拿著東西往台上扔,別人的迷笛狂歡了三天,他們在幕後躲了三天。之後花兒樂隊解散了,也開了自己的第一次演唱會——告別演唱會。許巍,李建在台下看著這群孩子,心裏面想到也是可惜。
抱著吉他唱著《我們能不能不分手》,躲在屋子裡大哭,一待就是十幾個小時。這是花兒樂隊剛解散的時候,大張偉每天的生活。轉型的決定是他做的,歌曲基本上是他寫的,解散也是他同意的,最後看似最洒脫的他卻是最後一個走出來的。
剛剛單飛的他接受媒體採訪的時候總是走神,時不時問記者剛剛說過什麼,有時還會問自己怎麼變成這樣了,精神時常恍惚。
大張偉說那會在機場上看到一本書的書名當時就哭了,那本書的書名叫《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當時是大張偉最孤單,最無助的時候。
可能也是那時起他明白了,人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一輩子無憂無慮做自己喜愛的事情是多麼的困難。好在最困難的時候,馮小剛導演拉了他一把,2014年春晚大張偉一首《倍兒爽》席捲國內,大張偉再一次回到人們的視線之中。儘管「抄襲」的標籤還是沒有被去掉,但是他變得更加坦然,他把自己活成了朋克。
當網友質疑《倍兒爽》抄襲《江南stlye》時,大老師丟出另外兩首英文歌說:「我還抄了它們呢。」其實稍微懂旋律的人聽一下,就會發現鳥叔的歌跟另外兩首英文歌也特別像。
大張偉以一種自黑的方式在告訴大家:「其實這種洗腦神曲就是這樣,都是這個路子。」
他變得更加能忍了,也更加圓滑了。他不再要求人們能認可他,他只求自己能夠認可自己,自己能過得快樂就完事兒了。他開始瘋狂的接綜藝節目,不管和音樂有沒有關係。工作就是工作,生活是自己的,而音樂屬於生活。
如今人們看到大張偉更多是在綜藝上,大張偉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很懂禮貌,待人接物沒架子,不分三六九等高低貴賤,"謝謝您",「麻煩您」掛嘴邊,工作中,錄製節目時,逢人便稱「老師」。
工作時認真負責,耐心配合,大度隨和,還能幫襯著提攜指導下新人們,每每合作完成的精彩又愉快,自然而然一起共事過的眾人敬重地稱一聲「大老師」。
其實大老師還是那個地道的北京大男孩,看見誰都是客客氣氣的,從來沒變過,就算這個世界曾經對他極不友好,但是都並沒有改變他用友好的態度對待這個世界的初心。
前一段時間在某樂隊的節目之中,大張偉說能不能讓我也唱一會,說完又害羞的鑽進沙發里。其實他心裡還是想著1997年北京的那個大院,裡面四個男孩一起唱歌排練的日子。
我讓你笑我噴我損我懟我看不起我
我讓你撅我虐我壓我噎我背地害我
現在我拼了命的發了憤的氣壯山河
謝謝你欺負我,懶夢全驚破
我再不討好冷漠,卑微得心安理得
我像只蜻蜓飛著,雨砸落展翅不折
就算是傷了殘了,爬著也前進高歌
誰也打不敗我,橫刀天地闊
出道二十年的新歌《傻了吧》,大家突然聽明白了。這個男孩是真朋克,人們以為他屈服了圓滑了妥協了,原來他只是隱藏了聰明了,他還是那樣子,在節目之中演出的時候,我們又看到大張偉那倔強、不羈的表情。
感覺好像他被人欺負了半天,按在地上打,打的人問他你怕了嗎?他說怕了。爬起來往外跑了幾百米回頭大喊了一句:「誰怕誰是那個!不服再來打我啊!」一首《傻了吧》感覺好像是大張偉給大家開了個玩笑,你們以為我妥協了,其實我還是我,我還是那個留著非主流髮型的朋克少年。
二十年如一日
朋克少年從未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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