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衛報曾在一篇報道中這麼形容高古軒畫廊:高古軒是藝術世界裡的星巴克。
這個形容也的確並不誇張,打開畫廊的網頁,點擊Locations,會出現滿滿一螢幕的畫廊分支地址,每三個一排,下拉滑鼠到底,足足六排,總計十八家。
高古軒,這個畫廊帝國的掌舵人今年已經75歲了。
Gagosian with collector Daniel Wolf, 1994 PHOTO: COURTESY OF JEAN PIGOZZI
高古軒說過沒有人真的需要一幅畫。它是你為之創造價值的東西,而不是你為公司創造價值的東西。
一件物品的價值是一種集體信仰的行為,維護這種價值體系是交易商的工作之一,不僅僅是進行交易,還要確保重要的藝術品讓人感到重要。
比如為一家對沖基金巨頭買了一幅畢卡索(Picasso)的畫,在蘇富比和佳士得的拍賣中勝出。或者在他位於麥迪遜大道畫廊(Madison Avenue gallery)地下的Kappo Masa餐廳里,億萬富翁和名人坐在柔軟的長椅上盡情享受,在生意好的時候,一卷壽司可能要賣到240美元。
但高古軒並沒有這樣做——在疫情期間沒有。就像很多紐約人一樣,他與社會保持距離。只是他現在住在漢普頓。
好鬥的商人
在過去的兩個月里,高古軒一直在這座由查爾斯·格沃斯梅(Charles gwathey)設計的現代主義堡壘里經營著他的帝國,而他在全球各地從香港到洛杉磯的18家畫廊卻很多處於關閉狀態。
他本人喜歡自己的藝術作品,而且仍在使用黑莓手機,他正在努力應對市場的新現實:現在大多數銷售都是通過電子方式實現的。客戶心煩意亂,交易量暴跌。
In Versailles with Takashi Murakami, 2010 PHOTO: COURTESY OF JEAN PIGOZZI
在過去20年里,他的「巨型畫廊」(mega gallery)商業模式一直處於藝術市場全球擴張的最前沿。這場新冠疫情讓這個規模達640億美元的行業陷入癱瘓,畫廊和博物館關閉,拍賣會和藝術博覽會推遲或取消,無數展覽取消。坐飛機旅行的藝術世介面臨著一個問題:誰將生存下來,新的常態會是什麼樣子?
對高古軒來說,賭注尤其高。
畫廊僱傭了近300名全職員工,擁有超過17.5萬平方英尺的黃金地段優質房地產。
還有來自55歲的大衛·卓納(David Zwirner)等競爭對手的激烈競爭,他對在線平台的早期投資在封鎖期間獲得了回報,創造了超過1000萬美元的銷售額。
佩斯畫廊(Pace gallery)在曼哈頓切爾西區(Chelsea)新建的八層商場,讓高古軒的旗艦店相形見絀,後者曾是紐約藝術區最大的空間。
Gagosian in 2005, unwinding with two of his artists, Richard Serra (left) and Jeff Koons. PHOTO: COURTESY OF JEAN PIGOZZI
高古軒從上世紀70年代在洛杉磯一個停車場賣海報起家,成為藝術界最有權勢的人物之一,擁有客戶的所有奢侈品:豪宅、一架私人飛機和令人羨慕的個人藝術收藏。
「我的旅程不同於其他一些大型畫廊,因為我是白手起家的,」高古軒說。「我沒有家族的生意。我從未在其他畫廊工作過。
我從未在拍賣行工作過。所以,我天生就是一個倖存者和一個好鬥的商人,也許在這個時候,這很適合我。」
關注客戶
到目前為止,畫廊暫時解僱了兼職人員和帶薪實習生,但高古軒意識到,可能必須做出更艱難的選擇。
「你想保持你的業務健康,」他說。「如果你只是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那你就太蠢了。」75歲的高古軒明白,客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更重要的事情上。「即使是活躍的收藏家,購買藝術品也不是首要任務。他們現在還有其他顧慮。」
Brice Marden
高古軒說:「總有買家在某處購買一件傑作。他回憶起自己在金融危機爆發後的拍賣會上買下了格哈德·里希特(Gerhard Richter)、布萊斯·馬登(Brice Marden)和克里斯多福·沃爾(Christopher Wool)的三件重要作品。
但高古軒擔心,如果其他人注意到他對這件作品的興趣,一場競購戰就會發生,所以他謹慎地以底價向拍賣人出價。
保持樂觀
一些高古軒的畫廊開始重新開放,包括本月晚些時候在香港和巴黎的畫廊,但在藝術博覽會上銷售將更加棘手。當巴塞爾將時間從6月改為9月,高古軒對此表示懷疑。
「他們是靠門票和參觀人數的,如果我幸運的話,我可以在電話里賣掉一幅畫,但藝博會是參與性場所,這意味著你有人群,我認為人們在一段時間內不會適應人群。」
A 2013 portrait of Gagosian by David Hockney
PHOTO: DAVID HOCKNEY "LARRY GAGOSIAN, 28 SEPTEMBER - 3 OCTOBER" 2013 ACRYLIC ON CANVAS 48 X 36" DAVID HOCKNEY PHOTO CREDIT: RICHARD SCHMIDT
但高古軒眼光長遠,仍然是一個樂觀主義者。「一段時間內還會很艱難,但這並不意味著你不能賺錢或創作一幅偉大的畫作。」
在很多人眼中,今天的「藝術」都是關於錢的,這就像買了一隻熱門股票,買的人希望它的價格一路飆升,卻不關心這是哪家公司的股票。對於什麼是「好的」或「偉大的」藝術,沒有客觀的衡量標準。
做配對生意
基本上,高古軒與金融世界有更多的共同點,他致力於創造一個藝術投資市場,並將藝術家的藝術作為投資產品出售。
高古軒的獨特才能之一是創造複雜的棋類交易,提供比現金更有吸引力的元素。黑石董事長、執行長兼聯合創始人Stephen Schwarzman表示:「他就像一名大宗交易員,他是做配對生意的。」
Twombly
例如,當Schwarzman為他的公寓尋找一幅罕見的托姆布利(Twombly)「黑板」畫時,「拉里在韓國找到了一個擁有作品的人,但那個客戶發現了另一幅更大、更重要的畫,」Schwarzman說。於是那個人賣掉了自己的畫,從拉里那裡買了另一幅。
這是典型的拉里·高古軒的方式——每個人都很開心,然後拉里賺了很多錢。「他找到了一種平衡,既能在價格和曝光率上吸引他的藝術家,又能讓他的收藏客戶滿意。」
Jenny Saville
大部分高古軒畫廊巨大的展示面積對任何藝術家來說都有點嚇人。
英國畫家珍妮·薩維爾(Jenny Saville)就是其中之一,但她很享受這個機會。薩維爾從1999年開始就同高古軒一起工作。「我一直想畫大畫,但沒有足夠的資金。拉里從來不會說「我賣不出去,它太大了」這樣的話。
當被問及未來時,高古軒笑著說,「高古軒將永遠繼續下去!」他已經開始實施結構改革,以幫助畫廊在21世紀繼續經營下去。
不過他說,「在這個行業里,這並不容易,因為它很大程度上關乎我,或者那個我,是誰。」
至於高古軒的個人藝術收藏,包括從沃霍爾(Warhol)到蒙德里安(Mondrian)的作品,有些人認為價值10億美元,但他還沒有做出任何決定。
高古軒說:「我真的擁有非常棒的藝術收藏,我也可以很快賣掉大部分股份,賺很多錢。但我希望我能做一些更有趣的事情,而不僅僅是賣掉它,因為收藏它們花了我很多時間,如果能看到它存在於其他什麼地方,那倒也非常好。」
編譯自 Bloomberg:The Art of Larry Gagosian’s Empire
WSJ:The Art of Larry Gagosian’s Empi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