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芍藥花
「叮咚」
袁藝的花店門口掛著一個銅鈴,只要有人進來,就會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歡迎光臨」
「媽媽,是我啦~」低頭一看,原來是自己6歲的寶貝女兒,余容。容容長得很像她爸爸,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膚,街坊鄰居都很喜歡她。
「今天是誰送你過來的?」
「是小麻雀的媽媽。」
「不准給人家取外號。」
「小麻雀喜歡我們這麼叫她~」
小麻雀是容容的同桌,也是她最好的朋友。幸虧有她們幫著照顧容容,我才能安心留在店裡。
「媽媽,這是什麼花呀?」容容指著一束紫色的花。
那是今天剛到的品種。每次有新花到,她都會特別興奮,老公經常開玩笑說她以後可以繼承這間花店。
「這是芍藥。」我擺弄了一下花苞。
「真漂亮~」
「等盛開了會更好看的。」我一邊修剪著花枝,一邊說道:「芍藥的花語是難捨難分。」
「花語是什麼意思?」容容歪著頭問道,樣子可愛極了。
「用花來表達人的語言,就是花語,芍藥表達了我對你的愛。」我捏了一下她紅撲撲的小臉蛋,有些熱:「我們該回家洗澡澡啦。」
我生怕她著涼,所以決定提前打烊回家。
「媽媽,你對我的愛是難捨難分嗎?」回家的路上,容容還在念叨著芍藥的花語。看得出她真的很喜歡芍藥。
「對啊~」
時至今日,我依然記得那天的氣溫舒爽,微風徐徐,夕陽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似乎比我們更不舍這一天的結束。
二、余爽
「媽媽,余爽回來啦~~~」余爽是我丈夫,是容容的爸爸,也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他和容容的相處就像大孩子領著小孩子,所以容容經常直呼其名。
「不是說明天收工嗎?怎麼提前回來了?」我端著女兒最愛吃的雞翅從廚房出來,還不忘叮囑她去洗手吃飯。
「鏡頭都被刪了。」余爽的笑容里透露出一絲失落。「辛苦拍了半年的劇,一下子全沒了。」
我看著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畢生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出色的演員。可是這條路不好走,除了要付出常人看不到的艱辛,更令人絕望的是不知熬到何時才是盡頭。
「你看張頌文,努力了這麼多年,也是今年拍了《狂飆》才火的。」我耐心安慰道。
「結婚前我發誓過,要讓你過上幸福的生活,可現在家裡都靠你和花店支撐著...」余爽垂著眼,長長的睫毛擋住了他的視線,但我還是看到了他眼眶裡的晶瑩。
我溫柔地抱住了他,他的頭埋在我的肩膀,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我知道,他是不想讓我看到他無助的樣子。「會好起來的,你這麼有才華,早晚會被人欣賞。」我拍了拍他的背,撫平他不安的情緒。
「媽媽,我也要抱!」容容伸出濕漉漉的雙手緊緊抱住我們的腰,一家三口擁抱在一起,是一輩子最幸福的事。
「啊呀,你手是濕的!」余爽說道。
「哈哈,因為我剛洗好手。」容容笑著說。
「啊~剛洗好手就擦在我們身上啊。」我也笑了。
「哈哈哈哈哈。」
花語馨苑11棟樓703室傳來一陣陣歡聲笑語。
三、紫發男
「爸爸爸爸,這個人是爸爸。」八點是容容的娛樂時間,我允許她看一個小時的電視劇。
「哪兒呢?媽媽怎麼沒看到?」
「這個!」容容暫停了pad,指著畫面里一個虛化的人影。人影躲在山後,穿著白色的長衫,紫色頭髮用白色絲巾扎著,我盯著看都不敢確定這是我丈夫。
「老公,這是你嗎?」我推了推坐在我身邊的余爽。
「嗯」他苦笑了一下,抱起女兒說著:「爸爸會努力的,下次當個男一號,讓你不用這麼費勁就能看到我。」
我知道,他這是在給自己的不如意打氣。
「噗通」
容容突然摔在了地上。我扶起來:「沒事吧?」
「有地毯,應該沒傷著。」丈夫檢查了一下,覺得並無大礙。
「都怪你,放女兒的時候怎麼沒看著?」我心急,顧不了還當著女兒的面,就指責了他。
「媽媽,不疼,是我腳滑了,別怪爸爸。」容容急著說。
「那就好,去刷牙準備睡覺吧。」我鬆了口氣。
我們都沒把這個小意外放在心上,怎會料到,這是死神給我們下的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