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淇：回到時光的碎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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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

《尋她》是一部小成本的女性題材電影，故事發生在南方靜謐的甘蔗村裡，一個叫陳鳳娣的農村女子正滿心歡喜等待新生命的誕生，卻沒有想到早有一種性別文化的力量積蓄力量將她推向了全村人情緒交互的焦點之上，她的覺醒意味著舊的規則正在分崩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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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舒淇不曾感受、創造過的角色。她在侯孝賢的鏡頭前可以是在愛情里冒險的叛逆女郎，也可以是鄉下懵懂的撞球計分小姐，茶樓里低吟淺唱的藝旦，也是身懷絕技無言多情的女俠聶隱娘。在馮小剛的喜劇電影里，是讓蒼孫又愛又恨，能將悲傷融入笑談的輕熟空姐。

不管怎麼說，在絕大多數觀眾看來，舒淇的名字代表著疏離、感性的傳奇色彩，是慾望、夢想還有隱喻交織的抽離象徵，但演一位南方城鎮的鄉村女性，觀眾想不到，連舒淇本人在接到劇本的時候也是主打一個震驚，導演「怎麼敢」想到找她來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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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根本不是在擔心妝發之後是不是變醜了，因為多醜的角色我也演過，而是自己很擔心沒辦法在第一時間去想像自己怎麼去演好一個農村的女孩。」但與此同時，她也認為這是一個大膽、新鮮，激發自己表演慾望的創意。「在我不確定的時候也沒有馬上下結論演還是不演，我就迅速調動起很多腦細胞去思考，生活中的舒淇有沒有跟陳鳳娣可以連結的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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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舒淇說自己也想起自己出道前不諳世俗的少女階段——「對外界的人和事都是有幻想的，朦朦朧朧的，不會去想複雜的事情，每天想的就是一些很具體、瑣碎，跟家人朋友有關的事，日子長長的，一天過下來好像蠻長的，自己在裡面晃晃悠悠都有點暈。可是總會有一些突發的狀況把自己搖醒，你看，世界是這個樣子的。對陳鳳娣來說，就是孩子的出生以及後面發生的事，而對我來說就是做了演員，時間突然就過得特別快，每一天都是新狀況，一睜開眼遇到的人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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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被「晃醒」的感覺舒淇至今記憶猶新，於是難題解決了，她無須在妝發上去模仿一個農婦，顯得土氣笨拙，「這才是一種刻板印象啦！」舒淇要還原的是深藏內心的本我，一種天然的質樸情感。事實證明，舒淇在片中的狀態是對的，上影節放映之後獲得一致好評，稱讚舒淇讓陳鳳娣有了真實感，讓很多都市年輕人也有call back青澀過往的奇妙感覺—而且最神奇的事，是舒淇依然是美的。有一場戲，她的背後河堤決口，浪花翻飛，而陳鳳娣的靜立就像一尊悲憫的美神，以伊為界，本我與超我完成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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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淇回憶起侯孝賢找她出演《最好的時光》的情形，「三個角色三個不同的靈魂，太難了，我跟侯導說，下一次再合作我都不知道還能怎麼演，感覺自己已經被你看透了一樣。」那導演就還是那樣子，認真、慢悠悠地跟舒淇說，人是沒有極限的，所謂的極限只是一瞬間被創造出來的，你覺得自己已經接近它了。下一次情況又會發生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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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舒淇還是等來《聶隱娘》，這次導演「更狠」，一個揮刀的動作拍上幾十遍，直到麻木成為肌肉記憶，而那種因為麻木而本能反應的狀態恰好就是精準對應了聶隱娘情感覺醒前的狀態。聶隱娘的刺殺過程何嘗不也是一次「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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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對演戲還沒有覺得厭倦，就像侯導說的，都很好奇我的極限到底在哪裡，我可以做到什麼狀態，每一個角色都有不一樣的靈魂，而這些靈魂跟舒淇這個人會發生什麼，所有這一切從來不會重複過，我在演戲的過程中也逐步、更多地了解到自己。」

那片海

2008年，馮小剛的電影《非誠勿擾》上映，開創了一種新的形式，讓人笑著流淚，淡淡的憂傷也寫入賀歲片的味道里。15年過去之後， 「非誠勿擾」系列的第三部在海南海口開機了，舒淇進組與老搭檔葛優再演CP。舒淇說自己跟馮小剛導演在不同場合的電影行業聚會中還時常能碰到，反倒是優哥在離開「非誠」劇組之後陰差陽錯就再也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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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重新見面的感覺挺複雜的，我也沒有覺得特別驚喜，就好像一切都是自然會發生的，我們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在片場休息的間隙，我們就在一起，但誰也不說話，感覺空氣里都流動著一種情緒。當年拍第一部時大家都很開心啊，說說笑笑，拍到第三部的時候，我們跟角色好像一樣經歷了很多，都放在電影里了。」這一次舒淇將分飾兩角，一個是真實的笑笑，與秦奮告別多年去見眾生，見世界；而另一個是因為秦奮的相思之苦而誕生，是人工智慧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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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影迷都對這個愛情故事有深刻的情結，最經典的畫面之一恐怕就是舒淇披著葛優的夾克頭靠著對方的肩膀，兩人交錯坐在海邊山崖之上，舒淇面對觀眾，葛優給的是背影，這個造型本身就傳遞出一種搖搖欲墜的脆弱感，他們近在咫尺卻又背道而馳。到了第三部，笑笑和秦奮又在海邊邂逅，故事該怎麼寫實在讓人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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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獨有偶，不久前舒淇真的在一片海面前與故人重逢。那就是接受某個影像計劃的邀請，與張震共同創作，掌鏡人是日本著名導演是枝裕和。舒淇說當自己再次看到張震的時候，以前兩個人在侯孝賢導演劇組的畫面歷歷在目，在片中抽煙、騎摩托車、打撞球……「我要很感謝侯孝賢導演，讓我的生命在電影里被延展，記得我和張震面前有一片海金光閃閃的，當時我就想，這大概就是人生記憶的碎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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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俱往矣，舒淇還是希望能夠帶著這些記憶的碎片繼續探索。「一路上我很感謝遇到的導演、朋友，他們都給了我很多花紅（饋贈）。那現在呢，我也不想那麼多，對於稱謂、獎盃都順其自然，只要有人願意找我演戲，我就會覺得是自己的花紅，就欣然地接受挑戰去創作角色好了，對於未來，我沒有計劃，只有願意嘗試、感受的心氣。」

時尚COSMO X 舒淇：我可以自卷

COSMO：你對自己有某種期待嗎，比如，一定要拿夠幾個大獎，就像這一次集齊了三大電影節主評委的身份。

舒淇：我從出道以來就相信，船到橋頭自然直，電影是很多人一起努力的結果，你只需要完成自己的部分就好，至於結果真的沒辦法控制。當然，我要很感謝一路上遇到的人，是他們讓我覺得自己有多麼幸運，努力是一定有回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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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SMO：說到努力，你覺得自己是一個很卷的演員嗎？

舒淇：卷啊，我應該屬於別人不捲我，我自己都要卷自己的那種演員。以前在香港拍戲，節奏非常快，一部片可能一兩個星期就拍完了，馬上進第二個組，那是體力、精力上的卷，想想自己當時真的好拼。後來遇到侯孝賢，他就教我要慢下來，我才知道原來哪怕流眼淚都是有道理的，眼淚這樣流跟那樣流是不一樣的，在他的啟發下我就進入另一種形式的卷。

比如，這次演陳鳳娣，我就翻了好多短視頻去看看現代農村的年輕人到底是什麼樣的，然後自己就總結出一些心得，原來他們內心是有多熱烈的東西。

演《非誠勿擾3》的時候，我就要去找一些科幻電影做準備，看當下最新的機器人的肢體、語態。這種分寸感是很微妙的，現在的機器人很先進，沒有那種一卡一卡的感覺。所以我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要讓觀眾在機器與人的感覺中困惑。」

COSMO：你覺得「舒淇」這個名字，這兩個字所代表的信息是什麼？

舒淇：我不知道，自己已經很久不會去在意別人的評價，美不美，是不是老了，這些都不會干擾我。「舒淇」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麼呢，感覺好像是在講百年之後有幸能夠進影史的話題啊！現在呢，就一個問題，我可以成為機器人笑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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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版採訪詳見時尚COSMO9月刊

視覺形象監製：易燕

策劃：劉阿三

攝影：NICK YANG

創意&統籌：陳斯

造型：蒲安

編輯&視頻創意：李李安Lilian

文字編輯：若菲

採訪&撰文：錢德勒

化妝：鑫淼

髮型：華子

製片&美術：烏龍

視頻導演：張恆

視頻攝像：施嘉瑋

視頻剪輯：張澤龍、陳心怡

視頻配音：肖涵

視頻調色：毛正林

製片助理：cha、BOBO、森

服裝助理：Asin Ho、蘇蘇、康康

編輯助理：夢函

影棚提供：LIT STUDIO

設計：遲遲

新媒體編輯：蘭昕雨

新媒體運營：斑馬、Yuri

新媒體運營助理：Toria、易小滴

新媒體美編：許月明

影棚提供：LIT STUDIO

封面服裝支持：Michael Kors Collection

封面珠寶支持：BVLGARI寶格麗

圖片來源：時尚COS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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