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談論《寄生蟲》的時候,究竟在談論些什麼

2019-08-19     Neets電影

上周末,鬧出件很戲劇化的事兒。

本來是件小事,就是一位女編劇,她家裡馬桶堵了,但因為利齊馬颱風,物業一時半會沒能去修。自己動手嘛,結果手忙腳亂也沒修好。

都說創作靈感源於生活,張編劇受了委屈,索性就自說自話地發了篇小文章,撒撒氣,到這裡都還算人之常情。

偏偏張編劇的文風有點過於浮誇了,動輒兩千多萬的房子,國內TOP5的生活……最後還生怕讀者不來氣,還加了一句:她聞得出地鐵的味道

這話什麼意思?這裡的味道不單單是地下室里空氣不流通的霉味,也不像是狐臭汗味香水味等等具體的某種氣味。這種地鐵味彌散在人們的舉止投足間,是區別於上流的底層人的特徵。

說白了,就是出行依賴公眾交通的窮人的臭酸味。

不過她這句地鐵味可能並非是刻意挑事,興許是心血來潮想cue一下最近大熱門的影片。畢竟這部今年的坎城金棕櫚講的就是這「地鐵味」——

《寄生蟲》

기생충

電影的第一幕是在一個半地下室里,通風口晾著有霉斑的襪子。透過髒髒的紗窗,陽光倒也沒那麼刺眼。

這襪子的主人是一戶金姓的四口之家,父親名叫金基澤、母親忠淑,兒子金基宇、女兒金基婷,四人蝸居在這兒,權當是個落腳地兒。

眼下經濟形勢一塌糊塗,爹媽失業在家,倆孩子也都高考失利。其實就算考上了,也不見得上得起,畢竟一家人就靠折披薩盒子這樣的兼職零工混混日子。

窮人的生活只圖溫飽,所以看著家裡雜物亂堆,看著基宇蜷在廁所角落蹭隔壁的免費wif,倒也見怪不怪了。

影視作品裡有種溫柔,叫觸底反彈,就是當主角們日子沒法過了,會給他們安排一些命運的轉機。很快,基宇就碰上了朋友介紹的肥差事:給朴姓富家女做英語家教。

借著這份美差,他成功混入了上流家庭。一邊拿著豐厚的薪水,一邊動著歪心思。

沒多久,他的妹妹被包裝成美術治療師也來當家教,爸爸成了駕齡三十年的老司機為朴家開車,媽媽則取代了原本的管家。

一家四口人裝作互不認識,寄生在這戶富貴人家,倒也像模像樣地過著小康生活。

每逢朴家人出遊,他們便鳩占鵲巢,把這裡當作自己家來享受,直到一個暴雨如注的夜晚。關於這座豪宅的所有偽裝和秘密都在雨水的沖刷下,暴露無遺。

故事將如何迎來高潮和收場呢?

為了不劇透,我不多說。但值得肯定的是,《寄生蟲》的編排和設計著實高級。電影前半段充斥著笑點,後半部又將故事引領到新的層次和階段,故事中段的反轉搭配精緻的鏡頭,很是優雅。

能有一部電影將商業與藝術如此雜糅在一起,實屬難得。

主流為這部電影打上的標籤是劇情、喜劇,但其實它更像一則荒誕的寓言故事,起承轉合里留足了意象,等著人們去談論它。

《寄生蟲》和《大佛普拉斯》

就好像《千與千尋》,在一部電影中設計大量的人物形象,暗藏諸多對比和細節,鋪排多線敘事,人們會不自覺地代入其中去討論,且談論的內容帶有大量個人色彩。

倘若你置身一個無趣的飯局,不妨試著拋出這樣的一則命題:你覺得寄生蟲里提及的地鐵味真實存在嗎?

答案興許千篇一律,但是or否不重要。重要且有趣的是,人們談論《寄生蟲》的熱情和提及的故事。當我們在談論它時,我們討論的本質是錢與尊嚴

這偏偏是當代國人最敏感的兩個話題。

比起相似題材的韓國電影《燃燒》,《寄生蟲》不那麼注重文學性,從而討論的門檻相對低一些,催生出另一個有趣的現象。

從《寄生蟲》出資源的那天起,公號們都開始陸陸續續輸出自己的理解,觀點各異,褒貶不一,但比較讓人意外的是,很多從來不聊電影的人也參與到討論里。

上海一房地產號用《寄生蟲》剖析窮人富人的差異,某科技資訊號從理性角度批判故事的不嚴謹和浮誇,更不乏一些情感雞湯號藉此大聊成功學云云。

看到這裡,再去聯想文章開頭那場戲劇化的鬧劇,似乎也覺得不足為奇了。

氣味就是所謂的三觀,一個想把人隔開的圈子;石頭就是慾望,一種想要擺脫自身階級的空想;窮人用計劃讓生活按部就班,藉此來抵禦內心的不安,殊不知沒有計劃才能活出人樣。

有人說,導演真溫柔啊,給了窮人那樣的一個全家團聚的溫暖結局,但你知道嘛,以韓國人的平均收入來計,需要547年才能買下電影里那棟豪宅。

如此看來,基宇信里的那句「在那天來臨之前,請好好保重」聽上去還真是讓人絕望透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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