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喬苗兒
對於內容生產者來說,甜寵劇是最具性價比的類型。
受眾定位清晰,直面年輕女性用戶,只要糖熬得夠甜,自然能收割少女心;投資成本進可攻退可守,配上一線卡司能衝擊頭部陣營,選擇新人面孔穩居小而美梯隊;平台偏愛,風險可控,創作周期更短,愈發令甜寵劇成為香餑餑。
新劇觀察(ID:xinjuguancha)記者統計了去年播出的100部現代、古裝甜寵劇作品,發現署名「編劇」相關的人員或相關機構超過300位,且總編劇、聯合編劇、原創編劇、改編編劇、劇本編審、劇本策劃等名稱五花八門,在片頭出現的位置也各不相同,有的緊隨製片人、出品人其後;有的則居於導演前壓軸;還有的則被放置於燈光造型攝影指導前後的位置。
另外,去年筆者在專訪其中一位甜寵劇編劇後,後台有言辭激烈的留言稱,此編劇大有「將別人成果據為己有」之嫌,然而經筆者再三確認,該編劇在劇集片頭「編劇」一欄有明確署名。個中是非曲直按下不表,但足以說明,在甜寵劇這一為編劇提供豐厚就職機會的類型藍海上,仍有不少漩渦暗礁。
本篇中涉及100部甜寵劇,分別來自愛奇藝、騰訊、優酷、芒果TV在過去的2020年播出的劇目,所摘錄的「編劇」為在片頭中有署名的,且根據不同劇目的署名方式不同進行了備註。目的在於方便平台、片方尋找擅長此類的編劇;同時以此為契機,探尋此類編劇的創作現狀。
15位編劇獨立創作,1部劇最多有9個編劇
梳理100部作品,其中《小風暴之時間的玫瑰》編劇潘曉晨,《酋長的男人》編劇秦琴,《不說謊戀人》虢爽,《愛情的開關》編劇初征,《總裁的誘惑》編劇劉雪華,《我愛你》編劇張燁亮,《不可思議的愛情》編劇秦琴,《時光與你都很甜》編劇穆靜文,《且聽鳳鳴》編劇姚楠,《燕雲台》編劇蔣勝男,《大唐女法醫》編劇七根胡,《金刀秘衛之嫿美人》編劇王秋聲,《離人心上》編劇董珂,《三千鴉殺》編劇趙天佑,《手可摘星辰》編劇陽光光,共計15部作品「編劇」欄為一位編劇獨立署名。
而其餘85部作品,均為2-9人集體創作,其中人數最多的《戀上喵星人》《明月曾照江東寒》署名的編劇多達9位。
另外,除了署單人的名字,以團隊、編劇工作室方式署名也較為常見。比如《我的刺蝟女孩》中有西臣工作室,《仲夏滿天心》有我們劇本工作室,《好妻子》有頂峰編劇工作室,《浪花男神》中有方美人團隊,《蝸牛與黃鸝鳥》有李捷編劇工作室,《暗戀橘生淮南》有好故事工作坊,《韞色過濃》有時先劇本工作室,《愛的厘米》為上海葉揚影視文化工作室,《傾世錦麟穀雨來》有百無禁忌編劇工作室,《將軍家的小娘子》劇本策劃為豌逗影視。
單人獨立創作或多人團隊創作各有利弊,且國內外均有先例。獨立創作的優勢在於連貫性強,特別是塑造人物性格、行為動作等細節方面,由同一個編劇創作,不會出現人物行動前後矛盾、情節斷裂等問題;劣勢在於創作速度有限,劇本創作周期長。
多人組隊創作則能大大縮短劇本創作時間。以24集劇本體量為例,如每集規定1.2萬-1.5萬字,4人編劇團隊從劇本大綱、人物小傳、分集大綱、分場大綱到詳細劇本以及後期調整時間,通常周期可以控制在6個月以內。不同於國外編劇分別負責不同的人物、台詞撰寫的分工,國內多以集為單位進行分工,當分集大綱確認後,團隊成員分集認領工作量進行創作,最後再進行統稿。
這樣一來又延伸至關於「總編劇」這一頭銜的職責探討。何為總編劇?貢獻故事核,把控總體的人物設定、故事走向,還是最後負責對完成劇本進行統稿、整體修正?在此做一個也許並不恰切的橫向類比,如果說影視劇中男女一號的位置要扛收視、扛點擊,是否劇本品質的高低也直接與總編劇的能力水平掛鉤呢。
搭班合作有跡可循:內容垂直·老搭檔·工作室
甜寵劇走俏,賽道激烈,用時下最流行的話形容,「內卷」也同樣明顯。梳理100部作品後不難發現,雖然有共計300餘位編劇參與創作,看似人員體量龐大,實際上大部分內容還是源自少數高產、固定的人員或者團隊。
具體可以分為三種情況。
第一,長期從事甜寵劇或同類創作的編劇或團隊。
同年有多部作品開播的。比如南鎮,除了擔任《傳聞中的陳芊芊》總編劇外,也在《99分女朋友》中任總編劇;虢爽除了獨立完成《不說謊戀人》還參與《越過山丘》劇本創作,此前還有作品《清淺人不知》《親愛的她們》;秦琴同時有《不可思議的愛情》《酋長的男人》兩部作品;穆靜文則分別為《時光與你都很甜》《彗星來的那一夜2》《鳳歸四時歌》編劇。
能夠從作品中看到成長軌跡的。《暖暖,請多指教》的編劇柏邦妮、蔡一瑪是10版《紅樓夢》的編劇;《小風暴之時間的玫瑰》潘曉晨同時也是《大宋少年志》的編劇;《月上重火》的編劇劉小溪還有作品《你好檢察官》;《長安少年行》的編劇宋晉川也是《上陽賦》的編劇之一;付麟然除了《愛上鄰家主廚》還有作品《亂世佳人》《盛夏晚晴天》。
第二,固定搭檔合作多年,配合比較默契。
編劇朱歷、嚴崢除了合作《只為那一刻與你相見》之外,還合作過《老爸太囧》;而且兩人各自有獨立的作品,朱歷同時還是剛開機的《女心理師》編劇,嚴崢則為2011年劇版《十月圍城》的改編編劇。劉芳、李惠敏除了搭檔《長安諾》,之前還合作了《大唐榮耀》《琉璃》,可以看出對古裝的甜寵非常擅長。楊楠、樊文超合作《兩世歡》,此前還有《拾光的秘密》《美人為餡》。
第三,成立編劇工作室。
《不可思議的愛情》《酋長的男人》的編劇秦琴有自己的編劇工作室;楊陌工作室除了《浮世雙嬌傳》還有《擇天記》;方美人編劇團隊還有《雷神》;李捷編劇工作室 《蝸牛與黃鸝鳥》,《克拉戀人》;趙天佑編劇工作室有《三千鴉殺》。
另外比如王天楚團隊、韓佩貞團隊,雖然沒有明確的編劇工作室模式,但是可以看出有非常固定的合作夥伴。王天楚任總編劇,搭檔穆一鳴、李晴、齊名、柳葉的作品就有《絕世千金》《親愛的藥王大人1·2季》三部作品;而韓佩貞團隊除了《三嫁惹君心》之外,此前還有《暮白首》《犀利仁師》《聽雪樓》等作品。
署名問題和發展前景
編劇地位的問題老調常談,悲哀之處在於常談常新,時常處於按了葫蘆起了瓢的境遇里。雖然甜寵劇看似為新手編劇提供了非常多的「就業」機會,然而編劇的地位以及相關權益的保障,仍是行業的老大難問題。
首先是五花八門的署名。在做梳理時,筆者發現,關於「編劇」的叫法,近幾年可謂是花樣翻新,且不說總編劇、編劇等常見的稱呼,原創編劇、改編編劇、劇本編審、劇本策劃、劇本編審、聯合編劇等稱謂紛至沓來。由此筆者小範圍地對身邊的編劇從業者進行過簡單的了解,署名的門道還真不少。
「不是所有編劇都能署名,有時候是最後一稿編劇才能署名。」「簽合同的時候會寫明要署在片頭。」「必須明確署編劇,不能是策劃或者其他。」據了解,由於有的項目存在大改甚至推翻重寫的情況,這樣就涉及到可能前後有1-2波甚至更多編劇都參與過劇本創作,雖然到最後呈現的劇情與最初版有很大出入,甚至完全不同,如何界定此前編劇做的工作,是否署名、如何署名也是問題,由此捲入說不清的「羅圈債」的編劇、片方、平台並非個例。而杜絕此類事件的最佳方式便是在合同中以白字黑紙的方式明確署名以及位置,並且在成片中嚴格執行,以此保證多方權益。
再者是編劇的發展前景。編劇是手藝人,入行的方式很傳統,老帶新的傳幫帶很常見。跟了好的師傅,不僅能夠學習技巧,還能夠經師傅引薦,快速獲得行業資源,當然這是最理想的狀態。通過對身邊編劇的走訪,筆者發現並非所有編劇都有如此的幸運,甚至不乏被PUA的情形。有的編劇跟著「師傅」不僅做資料查找的基礎工作,還要完成劇本寫作,甚至拍攝階段還要進組,最後不僅得不到署名,連基本的酬勞都不能獲取,可能理由就是「做的工作不達標」,而「標準」本身就是模糊的。
還有一種情況是需要片方和新手編劇同時警惕的。有時候片方也頭痛,怎麼花了大價錢的劇本,最後呈現的品質實在「對不起」花出去的錢,「貨不對版」的問題可能就出在編劇發展路徑上。
有些編劇在不斷創作過程中積累經驗,磨練自己的創作本事,目的是成為更資深、能力更強的創作者,同時也能提升自己的身價;而另外一類編劇則走上了「生意人」的道路,從本質上來說扮演著更多的是「編劇經紀人」的身份,接到項目後再找更年輕、需要酬勞更低的新人編劇執行具體的寫作工作,而自己則只負責總體把關、統稿而不直接參與具體創作。實際上這種發展路徑無可厚非,但如果影響到作品的品質,是不可取的,同時也是對自身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名譽的損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