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紅店的初戀,談錢不傷感情

2020-05-25     蟲二

原標題:網紅店的初戀,談錢不傷感情

2003年敗走京城的Popeyes,轉投魔都又成了網紅炸雞,吃貨一邊連夜排隊,一邊狂發差評,感覺相當酸爽。

打卡時代,圍觀訕笑沒用,進場才是玩家。

2018年以來,中國大城市都在拼「首店經濟」,爭搶優質商業資源,為了吸引頂流網紅店,手筆大的嚇人,北京最高開店補貼可達500萬元,上海臨港新區甚至喊出了「補到你正常經營為止」的豪橫金句。

網紅店對自己的價值心知肚明,也知道如何把「初夜權」賣出最高價,他們是流量紅利的真正收割者,不僅有政策資金和配套支持,還享受著自由定價權。

消費者貌似也不虧,搶了Popeyes的3.5折優惠券,嘗完鮮,發個圈,順便刷下抖音,返手再來一條差評,簡直不是太完美。

過去幾十年來,全球大牌與中國「熱戀」有一套標準路徑。

基本操作是先在香港、台灣開店,然後進軍大陸市場,第一梯隊是上海、北京、深圳,然後是廣州、杭州、成都等等,其他大城市是備選。

星巴克1998年3月在台北開出首店,1999年1月進駐北京國貿,2000年5月到上海和香港,隨即遍地開花;

Costco是1997年1月在高雄率先開店,2019年8月來到上海;

維密2013年在香港開出2家彩妝和配飾店,2017年2月入駐上海、成都;

紐約網紅蛋糕Lady M在2015年7月入駐香港海港城,2017年2月落地台北,9月到上海ifc,接下來依次是杭州、南京、澳門、北京、深圳。

但這套商業路徑正出現兩個變化。

其一,中國首店之爭白熱化。

當年史前三網紅進入大陸並無這種困擾,大家各霸一方,1987年的肯德基選擇了北京前門,1990年的麥當勞開到了深圳羅湖,1995年的八佰伴看中了上海浦東。

但2017年以後,香港、上海、北京首店之爭升級,邏輯很簡單,開個shoppingmall很容易,人氣還是要網紅店和大牌店帶動,這就是首店的意義,結果是三地品牌時差逐漸縮小,網紅漢堡shake shack是2018年2月進駐香港,次年1月就到了上海,北京三里屯新店今年初已經準備就緒,只是受疫情影響尚未開業。

眾多明星大佬酷愛的加拿大鵝2019年1月把大陸首店選在了北京,而把區域總部設在了上海,如果不是"意外"延期,北京三里屯店早已搶了香港中環店的風頭。

其二,魔都開始上位。

2018年提出首店經濟概念後,魔都開始發力,今年網紅咖啡連鎖Tim Hortons把中國首店開到了上海人民廣場,這家公司背景複雜,還拿了騰訊投資,模式類似瑞幸,想做平民版的星巴克。

還有號稱德國costco的超市奧樂齊(ALDI)將中國也是亞洲2家首店分別開到了上海的普陀區和寶山區,隨後跟進的是徐匯店。

這幾年上海首店持續高溫,2017年是226家,2018年835家,去年986家,今年第一季度是61家,疫情之下表現亮眼。

首店經濟火了,但首店的定義一直很模糊。

按檔次可以分為全球首店、亞洲首店、中國首店、大陸首店、區域首店等等;

按類型分為:旗艦店、概念店、體驗店、集合店、形象店、精品店、定製店等等;

按品牌分為:新創品牌(盒馬、7fresh等),老品牌的新副牌或子品牌(西貝酸奶屋、星巴克手語店等),跨界雜交物種(B站和costa合作店)等等;

各地都對首店關愛有加,也有獎勵政策,上海商務委有《首發經濟通則》,北京商務局有《關於鼓勵發展商業品牌首店的若干措施》,成都有《關於加快發展城市首店和特色小店的實施意見》等等。

細化程度令人震驚,上海城管就有規定,支持咖啡店、輕食餐廳等特色小店推出外擺位,對各區重點區域內的企業不按照跨門經營和占道經營進行處罰。

網紅首店的最大優勢是可以實現商業地產的冷啟動。

以北京和上海而論,北京社銷總額2012年以前一直領先全國,之後被上海反超,但北京人口2153萬,上海2428萬,實際消費水平差不多。

去年落戶北京的首店有878家,其中全球首店12家,亞太首店9家,中國首店201家,華北首店115家,城市首店541家,數量不算少。

基本格局是北京三大商圈CBD、三里屯和王府井肉搏上海的黃埔、靜安、浦東新區、閔行和長寧五大商圈。

但魔都商業地產有體量優勢。

以首店招商為例,北京商務局推薦的首選商圈是王府井,西單,回天(回龍觀+天通苑),外加通州副中心,前兩個地租昂貴,更適合營業面積800-2000平米左右的大品牌,後兩個遠在五環之外,人口密度尚可,逼格卻撐不住頂流網紅店。

至於調性更好的三里屯,有錢也進不去,shake shack僥倖能夠進駐,也是拜加州潮牌Hollister裝修之所賜。

以popeyes為例,這家店在魔都淮海中路的店面占地470平米,擠不進王府井和西單商圈,就只能在回龍觀、天通苑、通州從一而終。

北京每年新增的商業體量都在100萬平米以上,但核心商圈增長潛力有限,從2019年到2022年,北京核心商圈年均新增商業面積是22萬平米,上海高達45萬平米,由於非首都職能疏解,這個瓶頸無法突破。

2018年上海吸引了60%的中國首店,北京是20%,如果參考核心商圈的商業可擴展能力,其實是匹配的。

試想shake shack如果不能在三里屯太古里落地,即令有500萬補貼,它願意委身回龍觀或天通苑嗎?

網紅店的另一個核心能力是強行帶動消費升級。

電商紅利行將耗盡,對社銷零售總額的貢獻比率近3年都在20%左右,拉動消費的增量還是在線下,去年貝恩諮詢提煉零售業態的三大趨勢,第一個就是高端化,市場的滲透率和消費頻率觸頂,如何提升終端溢價能力變得至為重要。

這向來是網紅店的強項,1987年肯德基落戶北京前門時,一份標準套餐包括2塊吮指原味雞+雞汁土豆泥+菜絲沙拉+胡蘿蔔餐包,索價9.9元,便宜嗎?

同年北京社會月均工資是140元,足可養活一個四口之家,去年月均是7828.49元,按比例計算,讓你花500多元去吃一頓快餐貴不貴?想必多數人心裡有答案。

所以網紅店的聚客導流和造話題能力是一流的。

1995年第一八佰伴在上海浦東開業,創造了首日客流107萬的紀錄,什麼概念?上海迪士尼日客流頂峰也就是12萬,有人回憶當時盛況,女營業員們「披頭散髮,喉嚨嘶啞,像被糟蹋過一樣」。

通過補貼網紅店或大牌店帶動消費本質上是「種子經濟」。

不管是補貼海外版權代理費,還是解決落戶和子女入學,抑或是提供租金和裝修費用減免,實際都是在補貼有錢也更有實力的品牌,對平民和下沉業態反而是有擠出效應的。

網紅店從根本上說不屬於大眾消費,costco選址上海是參考了2014年開設的天貓旗艦店區域銷量,發現江浙滬最有能力達成10萬會員量,這一直是costco的關鍵KPI,實際是開業30天,會員就突破了20萬,優質商業資源從來都是按消費能力配置的。

真正的大眾業態反倒不在乎這些,沃爾瑪在美國接受食品券(補充營養協助計劃,簡稱SNAP),總有流浪漢光顧,規模再大也成不了網紅店。

生命周期管理是另一個問題,號稱「瑞典MUJI」的nǒme上海五角場店去年就關門大吉了,類似女僕公館這樣打擦邊球的產品風險也很高,網紅店能紅多久是有疑問的,所以首店經濟最後都向餐飲集聚。

2017年上海各種首店中餐飲占比39%,2018年是50%,去年是51.2%,北京高達54%,餐飲已是首店經濟代名詞。

但餐飲換手率高,商家多是按5年租期與物業簽約,流量時代這個周期又被壓縮至3年,而且紅轉黑是分分鐘的事。

大牌連鎖也不例外,距離2017年10月瑞幸咖啡在北京銀河soho開出中國首店不到3年,瘋狂擴張的巨無霸已經接近倒下。

發現首店經濟效應的人絕對是天縱奇才。

這個玩法既確保了大城市核心商圈的購物中心永遠有接盤俠,不會出現大面積空置,又通過網紅店的排隊神話展示了城市的魅力和活力,帶動了非剛需消費。

連最保守的大品牌也拚命做副牌,做新概念店了,一方面是拉新客,做差異化,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爭搶首店經濟的政策紅利,畢竟連濟南這樣的二線城市,補貼都開到300萬了。

刺激消費本質就是兩件事。

一是通過打折把原本滯銷的產品賣出去,這事直播做到了;

二是讓你甘願為明顯溢價的產品埋單,這事網紅店干成了;

雙劍合壁,天下無敵。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RUkgSnIBd4Bm1__YsHK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