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之上,是白色的荒涼

2019-12-06     北極星文學

北極星文學/布衣詩選

布衣,曾用筆名麓埜布衣、麓布衣、鹿野布衣等,原名溫雲高,1966年生,江西瑞金人,贛南五子之一。有詩作入選多種選本,曾在《人民文學》、《詩刊》、《詩探索》、《詩選刊》、《延河》、《星火》等期刊發表詩歌作品若干。獲井岡山文學獎詩歌獎、2017江西年度詩人獎。

詩觀:詩乃自在之物。大致意思為:詩歌里須有大自在;詩寫者要存有大自在;詩歌由自在之中生髮,自然,或有自然之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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麓埜布衣的詩

大雪之上,是白色的荒涼

雪是大雪

風吹雪狂舞,風停雪飄絮

一天一夜,雪鋪滿田野、山崗和瓦面

翌日,太陽東升, 天空無垠

大雪之上,是白色的荒涼

雪人

大雪落地,鋪滿河山

人們按自己的想法,堆出了許多雪人

一隻眼睛的,沒有眼睛的,眼睛瞎了的

一隻耳朵的,沒有耳朵的,耳朵聾了的

一隻手的,一條腿的,或者是無手無腿的

有的甚至堆出了無頭雪人

人們忘情地堆著雪人。太陽出來

所有的雪人流出了白色的淚,好像是在感恩

又好像是在深深地為這個世界懺悔

雪 崩

白色堆積在白色上面。被蓋住的山峰

仍舊向高處拱起,像冰冷的火焰在燃燒

在這裡,黑暗無處藏身

而斜坡是危險的,因為它們

總是隱藏著向下的企圖

為了守住這個秘密,時間被凍住,光被凍住

仿佛一切都被白色的荒涼所取代——

這似乎是建立新的秩序所要付出的代價

自由總是在緩慢的消逝中到達

道路被埋住,不可見。從空曠到空曠

寂靜越堆越高,六角形的虛空正在消失

吶喊也失去了自己的回聲

但一場雪崩終將在命定的時刻來臨

並與此前和此後的無數次雪崩有著相同的情形

——自上而下,把高處的白色

搬到了低處

晚餐

夕陽下,一頭耕牛在田野上奮力犁耙

夕光把它弓起的身子拉得悠長

它把一泡牛糞屙在了新翻的泥土上

黝黑,發亮,新鮮,散發著青草的氣息

仿佛我故鄉的一頓晚餐

流星

流星似乎總是在天際滑落。在群山之外

有一個幸運的地方接納了它

有一天它出現在我的故鄉——

像我死去多年的兄弟,重又回到了人間……

野草

野草啊,

你抓住泥土的根須,

像無數的閃電一瞬間在雲層中發光。

野草啊,

你無聲無息走向天邊,

只有大地聽見了你腳底下滾動的聲音。

早春的薄雪

一場約會從春天的薄雪開始

從薄雪覆蓋之下的田壟里冒出的氤氳開始

這早春之雪多麼輕盈,有著絲絲輕寒之美

而春天裡的泥土逐漸變暖,已然無法阻擋

寬曠的四野,已經準備接納那些萌動的生命

薄雪之下,一場演出即將拉開帷幕

生的歡樂與死的痛苦組成了這多少人愛著的春天

是的,春天在成為春天之前

一定要添加有重量的靈魂

要有薄薄的愛,和冷

要有這醒世的白

才可以照見人世這沉重的黑

北極星文學原創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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