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順「三任知縣」陳錫鬯

2019-08-28     富順融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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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順縣誌》


《棧雲峽雨日記》記載有竹添進一郎遊歷巴蜀在成都與陳錫鬯相遇的故事。


湘軍將領劉蓉,陳錫鬯是其女婿。


劉光第,視陳錫鬯為恩師。


劉光第墓


劉剛

陳錫鬯(chàng,音同「暢」)是清末富順的著名知縣,同時也是富順歷史上罕見的三任知縣,曾分別於1878年、1889年、1902年先後任職。他鮮為人知的人生履歷曲折多變,豐富而又充滿傳奇。

出身望族

「新城二陳」後裔

1993年版《富順縣誌》載:陳錫鬯,字洛君,江西新城(今江西省黎川縣)人,位於江西省東南部,毗鄰福建省,因黎灘河貫穿全境故稱黎川。在新城西北部,有一大市鎮叫中田(又名鍾田、鍾賢),陳氏家族是這裡的世家望族。

清初,陳氏家族由新城縣城遷至中田。乾隆十三年(1748),遷居中田的第二代陳氏子弟就高中進士,從此家道興隆,一批陳氏後裔先後獲取功名,「乾嘉道年間,一門七進士、九鄉榜,為邑之冠,稱望族」。此後陳家代代有賢能,有的仕途騰達官居高位,有的詩文極佳名聞天下,時有「海內言桐城者,必並舉新城」的說法。

咸豐九年(1859),曾國藩在他的散文作品《歐陽生文集序》中,提及清代中晚期桐城派姚鼐的弟子時,中田陳氏第六代「陳學受藝叔、陳溥廣敷」赫然在列,並稱他們為江西建昌府(新城舊屬建昌府)的桐城學派,就連他好友歐陽兆熊的兒子歐陽生也拜「新城二陳」(即陳藝叔和陳廣敷)為師。由此可見,「新城二陳」屬當時占據文壇主導地位的桐城派的重要人物,引領著江西一帶的文風走向。而在富順大名鼎鼎的清末知縣陳錫鬯即身出以「新城二陳」為代表的「中田陳氏」,堪稱望族之後。

陳藝叔(又作懿叔),是清代經學家,曾與族弟陳廣敷同郭嵩燾、劉蓉、羅澤南等一大幫湖南名士多有交往。陳藝叔與劉蓉之間有學術分歧,但兩人同屬晚清桐城文派的重要代表而互有敬重,相互往來頻繁並結為好友,這為陳錫鬯後來成為湘軍名將劉蓉的女婿奠定了情感基礎。

結親名門

湘軍名將劉蓉的女婿

據費行簡著《近代名人小傳·劉蓉》載:「(劉蓉)好才愛士,贛人陳錫鬯,方貧困,一見許其賢,招入幕,且以女妻之。」郭嵩燾《陝西巡撫劉公墓志銘》也載:「(劉蓉)女四人,長適世襲一等義勇侯曾紀澤,次適四川候補知縣陳錫鬯,餘未字」等記述。由此可見,劉家與陳家不僅關係親密,而且劉家的女兒還嫁給了陳家的後生,可謂親上加親。而青年陳錫鬯通過這種姻親關係,與曾國藩的兒子、清代著名外交家曾紀澤遂成連襟,這在晚清是相當顯赫的社會關係。

但從小受過良好教育的陳錫鬯並不張揚,沒有留下多少能顯示其家世及社會關係的文章典籍。令人欣喜的是,在日本漢學家竹添進一郎的《棧雲峽雨日記》中,有一長段反映其身世的文字記載。那是光緒二年(1876),時任駐華外交官的竹添進一郎遊歷巴蜀,恰巧在成都與陳錫鬯相遇。從未謀面的兩人似有一見如故之感,瞬間「肝膽相投,事輒諮詢」,竹添進一郎稱陳錫鬯為「西道主人」,他在7月4日的日記中寫道:「(陳錫鬯)風采藹然,君子人也。其父光叔先生於書無所不窺,所著有《經義》若干卷。」陳錫鬯還給竹添進一郎講,他的父親在道光末年就「知天下且亂」,斷言「惟楚材足以靖之」,並指出「蓋楚材之尤著者,為曾文正公國藩及弟國荃、左宗棠、胡文忠公林翼、羅忠傑澤南、李忠武續賓、李勇毅續宜、江忠烈忠源諸公。江羅二李皆善用兵,常以寡破眾,胡曾左則有雄才大略,而曾學術尤優」。據黎川文史愛好者推測,日本人或為誤記,「光叔」應為「藝叔」,原因有二:一是行書體中「光」與「藝」容易誤認,二是晚清「陳藝叔」具有竹添進一郎所描述的文壇影響力,故陳錫鬯是陳藝叔的兒子。從劉蓉與陳藝叔的關係看,這個推測不無道理。當竹添進一郎離開成都時,厚道的陳錫鬯還一路陪送至重慶,分手時兩人「相揖而祝曰『一路平安』」,末了竹添進一郎還留下「別離已異域,音信若為通」的感嘆。

初任富順

下車伊始問志書

富順建縣至清光緒初年止,已千年有餘。一直以來,這裡鹽業興旺、經濟發達、文化興盛,被時任知縣段玉裁譽為「典午(即晉朝)以後,才俊蔚起,文物稱最盛。」遺憾的是,「民氣和樂」「山氣佳秀」的富順縣竟然「舊志苦無體例,且闕略不備,不足以論古證今」,於是段玉裁決定重修縣誌,竟「五閱月而書成」。該志體例嚴謹、資料翔實、文字優美,被著名學者梁啟超譽為「方誌中之表者」,成為全國「著名方誌」,史稱「段志」,其影響力堪比陝西的康海《武功縣誌》(「康志」)和韓邦靖《朝邑縣誌》(「韓志」)兩部明代名志,連宋育仁修《富順縣誌》(以下稱「宋志」)時,也明確提出「踵段志而作」。

陳錫鬯任職富順縣以前,曾任成都新繁縣知縣等職,對「段志」慕名已久。他這樣描述自己對「段志」的仰望———「需次來蜀十餘載,舊聞是志未獲一睹,及蒞此邦接見士紳輒加諮訪。」急不可耐的陳錫鬯剛一上任便遍尋「段志」,成為南宋朱熹赴任江西「下車伊始問志書」這一著名典故的又一翻版。可陳錫鬯運氣不佳,尋覓「段志」足足花了四年的工夫,終於在光緒八年(1882)「乃得窺其全書」,閱後大加讚賞,稱該志「出入班、馬之間,而擅三長者也」。也許是出於對段玉裁人格魅力的欽佩和對其治縣有方的景仰,加之尋找「段志」達四年之久方得一閱,陳錫鬯對志書倍加珍惜,「蔚為偉器」,決定重刻「以興此志,共相流播」,並親自為重刻本「段志」書寫跋文,並落款「時光緒八年壬午後令江右新城陳錫鬯跋」,史稱「光緒八年重刻本段志」。

如今,「乾隆四十二年原刻本段志」已蹤影全無,唯「光緒八年重刻本段志」得以傳世,不能不說陳錫鬯為富順文脈的永續傳承立下了不朽的功績。更為可貴的是,陳錫鬯通過對「段志」的閱讀、研究和使用,以志為鑑熟悉縣情並從中尋找治縣方略,他這種「治郡國者以志為鑑」的執政之風,在今天仍然有積極意義。

三任知縣

資助劉光第京城做官

「宋志」載:「(陳錫鬯)四年四月由犍為調任……十五年復任,創辦學田,裁減隨糧浮征約銀一萬兩有奇。二十八年署,二十九年升任瀘州。捐銀四千三百兩,置公積堂業,每歲約收租百石,以年盡賑貧民。」宋育仁用百餘字,言簡意賅地總結了陳錫鬯在富順縣的三個任期,文字雖短,但可看出陳錫鬯是一個一心一意謀發展的地方官。這裡,筆者想特別提及陳錫鬯在文化教育事業上做出的業績。

一是興辦書院。富順從宋朝的知監周延儁開始,歷任行政長官都崇文重教,宋、明兩朝共中進士約200名,享有「才子之鄉」的美譽。但明末清初的大動亂使全縣人口銳減,文化教育遭受重創,直到清中期開始出現轉機。時縣境有縣城的江陽書院(又名學易書院)、自流井的炳文書院(又名東新書院)和趙化鎮的文昌書院等有名教育機構,以四書五經為教材,聘名儒為山長,有功名之學者為教習。在此期間,陳錫鬯不僅關心重視地方教育,還以知縣身份兼任教習,親自到書院講課,為全縣培育了大量士子。

據「宋志」記載,光緒七年(1881)陳錫鬯為江陽書院「撥前令吳鼎立發當商生息本利錢一千串,十年(1884)又自捐錢一千串,均生息為院生堂課膏火,又添購書籍」。光緒十八年(1892),陳錫鬯聘任在家守制的名儒盧慶家為炳文書院山長,先後有百餘人中秀才,十餘人中舉人、進士,培養出如謝奉琦、雷鐵崖、李宗吾、張光厚等一大批近現代名人。在劉光第鄉居守喪期間,陳錫鬯鼓勵劉光第為家鄉的文教事業作貢獻,特聘其出任剛開辦僅十年的趙化文昌書院山長。不難看出,陳錫鬯任職期間不僅身體力行躬身教育,還實施了一系列教育強縣的舉措,這既體現了一縣之長對教育和人才的重視,同時客觀上也促進了當時的城鄉教育均衡發展。

二是創辦新學。清末,隨著洋務運動的興起和甲午海戰的失利,發展新學培養新型人才成為最迫切的需要。在社會各界的推動和要求下,清廷從光緒二十九年(1903)開始,先後參照日本及歐美各國教育制度擬訂《欽定學堂章程》(壬寅學制)和《奏定學堂章程》(癸卯學制)。文風頗盛的富順縣毫不落後,也開啟了廢書院、辦新學的改革之路,縣內各書院分別改建為官立高等小學或初等小學堂。「宋志」云:「(富順縣)官立中學一堂,清光緒二十九年知縣陳錫鬯奉文,委紳陳慶文、郭昌翰等於城北三里十字嶺創修,三十年開辦,專設中學未准。三十二始升中學。」文中所述「官立中學一堂」,即今天的百年名校、四川省國家級示範性普通高中———富順二中。這是陳錫鬯在富順任知縣的最後一年為全縣教育辦的一件大事。

三是慧眼識光第。光緒四年(1878),19歲的劉光第首次參加富順縣試,正巧遇上新知縣陳錫鬯主持縣試。由於光第考試成績優異,引起同場考生的嫉妒,於是他們集體聲言光第是「待詔」之子(舊時稱理髮師為「待詔」,光第父親早年曾以剃頭為業,時屬下賤職業,實際並未規定手藝人的子女不能考試),無考試資格。陳錫鬯愛惜光第才華,把鬧事考生訓責一番,以「律例無禁考明文」駁回,將光第「拔置案首」(縣試第一名),並勉勵他繼續努力以取更大功名。從此,劉光第視陳錫鬯為恩師,並在《送陳洛君先生序》中對恩師感激道:「先生縣試首拔士,謬蒙期推,以訓以養。」

後來,陳錫鬯也樂意把劉光第視作愛徒,一直資助劉光第讀書考試。當劉光第好不容易連捷成進士被授職刑部廣西司主事,卻因家中貧困難以赴任時,陳錫鬯不僅自己每年出資一百兩白銀,還積極聯繫自流井鹽商劉舉臣每年出資二百兩白銀,共同資助劉光第在京城當官,極力幫助他去實現「振刷」朝綱、變法圖強的夢想。

來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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